第七十四章 寬嚴相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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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州刺史被選中的是一位從洛陽跟隨而來的老官員,原職是太常少卿(正四品上)。
雖然品階看起來隻提了一級,但太常少卿的職責是主管禮樂祭祀,而此時卻是掌一州之大權,實權簡直是天差地別。
而這位老官員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基本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完全就是混吃等死等退休,萬萬沒想到,李幼澄選中了他,喜的這老頭謝恩之時身體直哆嗦。
不過與此同時考慮到這老頭年紀大了精力也不濟,還時常生病,便體貼的給他配了一名年輕力壯的別駕。
別駕是刺史屬官,州府二把手,隻有上州和部分重要的中州配備此職務,而同州屬於上州,同州別駕的級別從四品下。
而擔任此職的是則是樞密承旨陳康年。
老官僚們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擺明了是給這姓陳的鋪路呢。
同州刺史是從三品,樞密承旨是正六品上,這麽大跨度的升遷怕是不少老資曆官員會不服。
但要是從正六品上升從四品下就不是那麽過分了,畢竟如今特殊情況,連從八品下升正四品上的都有。
所以幹脆拿個老頭占位置,實際上同州事務大部分都會由這位別駕負責,等過個兩年老頭乞骸骨再將他扶正。
楊彬是李幼澄親信將領,而陳康年的底細眾人也知道,他和戶部主事李文憲兩人是被許安帶進隊伍的。
所以這兩個人基本上被貼上了許派的標簽,而許安是李幼澄親信,也就是說同州的軍政大權全部落在李幼澄的親信手上。
眾人的目光不經都看向了前排的相裏金,如果說在場有人有能力反對這個任命也就隻有他了。
但相裏金此刻卻是老神在在,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對此完全不關心。
見相裏金不出頭,其他另有想法之人也隻好緘默不言。
而接下來任命,華州的防禦使給了蔡元,至於刺史則給了原華州別駕薑明,用以安撫華州的本地派。
因為幕府權力的擠壓,薑明雖然貴為從四品下的別駕,但平日裏隻負責關於禮儀、倉儲等瑣碎事務,完全處於華州權力的邊緣。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華州戰守不定之時他一直堅定主張歸順朝廷,為此差點被下了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被李幼澄選中。
另外商州原本是歸鎮國節度府管轄,商州地處要道,控扼商洛道,鎮守南武關,所以商州也設有防禦使,隻不過之前這防禦使一職一直是鎮國節度使兼任。
而如今商州直轄,商州刺史侯益主動率全州歸順朝廷,他的此時之位自然不會去動,不過防禦使之職卻不可能讓侯益兼任,最終給了相裏金的長子相裏彥超。
相裏金總共有五子,除了小兒子因為年齡小還帶在身邊以外,其他四子都在外出仕。
而相裏金在決定起兵迎駕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通知了幾個兒子,幾個兒子自然不是傻瓜,得到消息後都連夜棄職逃亡關中。
不過這個大兒子不同,他曾任建雄節度使張敬達牙軍的都知兵馬使,跟隨張敬達起兵討伐過石敬瑭。
沒想到被石敬瑭聯合契丹殺的大敗,最終張敬達死戰不降被副將楊光遠兵變斬殺,隨後楊光遠率軍降了石敬瑭。
而相裏彥超作為張敬達的親信將領沒有跟隨楊光遠投降,而是帶著一部分人私下跑到了陝州投靠自己父親。
有這麽一層履曆在,自然讓李幼澄對相裏彥超的觀感頗好,再加上為了進一步拉攏相裏金,此時起複直接授予了防禦使一職?
同樣的,相裏彥超的散官也被提到了從三品的歸德將軍。
相裏金對這個結果顯然非常滿意,自己這一派一次拿下兩個防禦使,其中一個還是自己兒子,簡直收獲滿滿。
尤其是他已經七十多了,雖然身體還硬朗,但也知道幹不了多少年了,如今兒子成了防禦使,自己再扶一程,就算自己退了,兒子也有能力扛起家族重擔。
因此對於李幼澄的示好他也投桃報李,對於同州的人事上的任命完全沒有插手,讓同州成了李幼澄的自留地。
接下來就是長長一串此次戰功的封賞,隻要上了報功名單的基本都升了官,哪怕實職不變,也會給加銜,皆大歡喜。
隨著大朝會結束,潼關城內,新官上任,許安在一棟臨時充當侍衛司衙署的宅院內召開他的第一次侍衛司會議。
許安坐在大廳主位,李幼澄對他非常信任,沒有在侍衛司給他配備副手,讓他可以大權獨攬。
此時他兩邊坐著的分別是鄭衝和程橫。
宋審虔還是同意了李幼澄的提議,讓程橫調任步軍司當都指揮使。
而鄭衝則在許安的舉薦下憑借此次軍功成為了馬軍司的一把手。
“恭賀都使統領侍衛司,以後有都使掌控侍衛司,侍衛司必然是蒸蒸日上。”鄭衝滿臉笑容的恭維。
短短幾個月,他就從一個營指揮使成為了如今的馬軍司一把手,完全是因為許安,因此他心裏對許安的感激自不用多說。
許安則是含笑點了點頭,看向侍衛司一眾將領道“今日召集大家也沒什麽事,就是和大家都認識一下,順便說一下侍衛司新的規矩。”
在許安的示意下,新的親兵營指揮使蕭巡開始宣讀軍紀。
至於郭威,已經升任了同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所以並沒有來。
軍紀嚴明是許安治軍的第一原則,如今成了侍衛司一把手,自然要把軍紀要求擴散到整個侍衛司。
最主要幾點就是不準劫掠百姓,要令行禁止,殺人者死等。
很快,在宣布完軍紀之後,鄭衝第一個表示堅決擁護,嚴格遵守。
其他馬軍司的將領也沒有多少抵觸,畢竟之前許安任馬軍司一把手的時候就已經這麽幹了。
至於步軍司諸將,自然也不敢和許安這位頂頭上司對著幹,否則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自己頭上可不是好玩的。
唯有程橫,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屑之色,不過也沒有傻到直接和許安硬頂。
當然許治軍得寬嚴相濟,如果隻有嚴沒有寬,遲早得崩斷繩子。
許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隨即起身道“我知道,諸位可能對此不太習慣,不過我想說,一支軍隊如果沒有嚴明的軍紀,做不到令行禁止,那他永遠成不了強軍。
而且我們侍衛司乃天子親軍,代表著皇室還有天子的臉麵,自然更不能與那些地方軍隊一樣不堪,我們要有自己的驕傲。”
“都使,有時候也不是將士們想劫掠百姓,但將士們也要養家啊。”這時候,一名步軍司將領小聲嘀咕道。
許安看向那名將領,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沒錯,當兵吃餉,養家糊口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我記得現在禁軍響銀,普通士兵每月可得粟米三石,還有月料五十文錢,春秋兩季各發絹兩匹,布一匹。
而基層將校則是每月粟米五石,月料錢百文,春秋兩季各發絹五匹,另外還有機會得到職田賞賜。戰時翻倍,可是?”
“都使說的沒錯,可是自石敬瑭叛變以來,朝廷的餉銀就一直斷斷續續的。”那名將領回答道。
“好,那我今日宣布,從今日起,凡我侍衛司將士,所有響銀包括實物全部提高三成發放,另外,待入長安之後,我會向殿下請旨,隻要在軍中服役,若是受傷退役朝廷會發傷者五十畝永業田,戰死者家屬可分田百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