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嘴角的笑意收斂了一下，隻不過黎舒並沒有發現。
    “為什麽這麽說？”
    黎舒看向窗外，景色飛速流逝。
    “嗯……也沒什麽，隨口一說。”
    她有些困了。
    從小隻要一上車，她就喜歡犯困。
    今天又陪著黎母在外麵逛了一圈，基本上沒閑著。
    此刻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沈牧野感覺到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轉頭看了一眼，就見她已經閉上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他沒再說話，換了個舒緩的歌曲。
    黎舒睡得很香。
    甚至車已經停在了目的地，她都沒有醒來。
    沈牧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登機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了。
    他沒有叫醒黎舒，將手機調成靜音，靜靜的在黑暗中看著她。
    黎舒是被鳴笛聲吵醒的。
    她猛然間睜開眼睛，不小心磕到了頭，疼得誒呦了一聲。
    “醒了？”
    沈牧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黎舒轉頭看向他，點了點頭，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問道：“哥，幾點了？我睡很長時間嗎？””
    “還好，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半小時，你的行李不多，足夠了。”
    聞言，黎舒放鬆了下來。
    “行，那我就先走啦，回來再見。”
    說完，她推開車門往車後走。
    沈牧野則從另一側走了過來，打開後備箱，將她的行李箱拿出來。
    “我送你進去。”
    黎舒抬頭看他，問道：“你不急著去連隊嗎？”
    沈牧野搖了搖頭，握住拉杆，輕聲道：“無論多忙，送妹妹的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黎舒見狀，也就沒有再拒絕，和他一起往機場裏走。
    “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公司嗎？”
    沈牧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想起上次和黎父的談話。
    思緒回歸，他隨口回了一句。
    “沒有這個想法。”
    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他確實都沒考慮過這件事情。
    黎舒又問：“那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沈牧野腳步停頓了一下，忽而轉身看向黎舒。
    “不喜歡。”
    他回答得很是真誠，讓黎舒愣了一下。
    “為什麽？”
    “因為很多事情，都尚未在我的操控之中。”
    沈牧野的這個回答，讓黎舒愣了一下。
    她在此刻，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在眼底的深處，似乎有她能看懂，又不敢看懂的……
    野心。
    隻是下一秒就迅速消失了。
    “那為什麽不努力讓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呢？”
    沈牧野勾唇一笑，“因為我不能。”
    清醒的沉淪中，又要克製。
    這就是現在沈牧野的困境。
    隻是黎舒不理解而已。
    黎舒遲疑著問道：“會很痛苦嗎？”
    在她的注視下，沈牧野緩緩點了點頭。
    黎舒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喝醉後將自己認錯的事情，似乎一瞬間茅塞頓開。
    “是因為你喜歡的女孩子？”
    怕他多想，黎舒又連忙解釋。
    “你之前喝多，將我認錯了，所以我想著可能……”
    她還沒有說完，直接被沈牧野打斷。
    “是。”
    見她還有問題，沈牧野無奈一笑。
    “你該進去了，不然的話，一會怕是要來不及了。”
    他說完，將行李箱推到了黎舒麵前。
    “去吧，注意安全，到地方了記得給爸和媽發個消息，別讓他們擔心。”
    如此明顯的轉移話題，黎舒當然能看得出來。
    算了，她現在就算問也隻能得到模棱兩可的答案。
    “好吧。”
    她接過行李箱，轉身往機場裏麵走。
    卻在走出兩步後，又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站在原地的沈牧野。
    “哥，如果實在太累的話，就換個人喜歡吧，畢竟我哥這麽帥，還追不上的女孩子，一定是心有所屬，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真的很累，還不如就這樣放棄。”
    作為過來人，她還真是經驗之談。
    說完這句話後，黎舒便轉身繼續往機場裏麵走。
    而原地，沈牧野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之內，他才倏地自嘲一笑。
    “我不會放棄。”
    從前，他放任了一回，任憑心愛之人嫁給別人。
    現在，他不會再做懦夫。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編織的網。
    黎舒安檢後等了一會就登機了。
    她買的是頭等艙，不需要排隊，也就沒有著急。
    等她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往登機口走去。
    她走過經濟艙排隊的人群時，餘光忽然注意到了一個似乎正在刻意躲避她的人影。
    墨雲城。
    他的身旁還有另外一個人。
    毫無疑問，安月。
    他們兩個人應該是早就已經看到了她。
    可能是覺得丟人，才裝作沒看見。
    意識到這點，黎舒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順著他們的意，隻當沒看見。
    坐到座位上的時候，黎舒還在想。
    墨雲城為何會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步呢？
    明明前幾年，他也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現在可以說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也不知道午夜夢回時，他會不會後悔呢？
    隻不過下一秒，黎舒就給這個問題找到了答案。
    或許是會的。
    但也隻會後悔怎麽就沒拿捏住她。
    他不值得任何人唏噓。
    現在的她，也是最好的她。
    整個行程一共十三個小時的時間，中途黎舒睡了三個小時就再睡不著了。
    她拿出平板和觸控筆，安裝聲靜音筆帽，又戴上耳機調出喜歡的歌曲，靜靜的繪畫。
    與她的愜意完全不同。
    墨雲城這邊，坐在了尾部，噪聲很大。
    安月在他旁邊，也是睡得很不舒服，時不時就要動一下，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當然，讓他更加不爽的是竟然和黎舒同時乘坐一架飛機。
    這種強烈的對比，讓他的心仿佛被撕裂。
    明明半個月前，他出門還是隻坐私人飛機的。
    一旁的安月睡不著，睜開了眼睛，“哥，我好難受，我想升艙。”
    墨雲城轉頭看了她一眼，“隨你。”
    見他表情嚴肅，安月暗自攥緊了拳頭。
    其實當時訂機票的時候，她也說過這樣的話。
    隻不過墨雲城當時說了句“如果是黎舒，她不會有怨言”，就這樣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