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想了一下，當著沈牧野的麵拆開文件。
    一瞬間，他睜大了眼睛。
    “你怎麽會有？”
    沈牧野往後退了一步，很是平靜的看著黎父，像是刻意和他拉開了距離，也像是在無形之中透露出一個問題。
    他們父子兩個人永遠回不到從前。
    那些過往的美好，在他們兩個攤牌的這一瞬間，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我知道您一直都想要拿到這個地皮，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原本是打算生日的時候送給您，現在看來，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聽到沈牧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黎父忽然愣了一下。
    他能看出沈牧野的堅決，手上文件一下變得沉重。
    “你是認真的。”
    黎父最後還是又問了一遍。
    他想親耳聽到沈牧野的答案。
    在他的注視下，沈牧野忽然低頭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可笑，他抬起頭時，嘴角笑容沒有散去。
    “我不想再放棄。”
    他曾經礙著太多的事情，選擇放手。
    事到如今，如果不努力一下，他會後悔，也會有遺憾。
    黎父已經得到了答案，也不再追問，平靜的說道：“你喜歡舒舒，又有沒有想過她是怎麽看待你這個和她相處了多年的哥哥。”
    砰——
    門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沈牧野和黎父對視一眼，同時轉頭看向門口。
    下一秒，他們兩個人齊刷刷走向門口。
    打開房門，外麵卻空無一人。
    正當沈牧野皺眉不知道發生什麽情況的時候，就聽見樓梯的方向傳來黎母的聲音。
    “舒舒，你要去哪裏？”
    沈牧野身子猛的一僵，而後大步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隻見樓下，黎母剛好碰見往樓下走的黎舒。
    他的視線落在黎舒身上，倒是讓她有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黎母不知道什麽情況，隻是看著黎舒臉色有些不對，連忙問道：“舒舒，怎麽了？”
    黎舒深呼吸一口氣。
    她心裏清楚，有些事情，終究是躲避不了。
    可當她開口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逃避。
    “媽，可可那邊有點事情，我去找她，晚上就不回來了。”
    說完，黎舒直接繞過黎母往門口走去。
    可她的手上隻拿著一個箱子，看起來很是沉重。
    看著她背影如同倉皇般離開，沈牧野微微垂下眼眸，心裏麵已經有了思緒。
    黎舒聽到了。
    剛才他和黎父兩個人的聊天對話，她全都聽見了。
    尤其是他的心思。
    原本隱藏很好，準備循序漸進的秘密，就在這一瞬間被揭開。
    黎父跟在身後，自然已經洞察了一切。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他們所有人都未曾預料，也不想看見的。
    黎母後知後覺，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小心翼翼問道：“你們兩個剛才聊了什麽。”
    黎父沒有說話，臉色很是難看。
    至於沈牧野，一雙眼眸沉著，猶如深淵。
    他轉過身來，看向黎父，開口說道：“剛才您說的話，我都已經全部記在心底，但是今天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在這裏繼續耽誤時間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沈牧野直接轉身往門口走去，腳下步伐十分迅速。
    隻留下黎父和黎母站在原地，看著黎舒和沈牧野先後離開，臉上有幾番無奈，更多的卻是擔心。
    另一邊。
    黎舒一路走出別墅區，有些出神的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手上拿著原本要扔掉的箱子。
    她剛才原本是要下樓扔垃圾，結果在經過沈牧野臥室的時候，聽到了黎父和他說的那句話。
    沈牧野喜歡她。
    從前，有不少流言蜚語，認為沈牧野是養子，心裏會有其他的想法。
    事實上，這些話，黎舒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就連墨雲城親口說出的時候，她都隻覺得荒唐。
    但現在，事情就展開在她眼前，讓她根本無法不得不相信。
    最關鍵的問題是黎父竟然早就知道。
    黎舒低下頭來，看著懷中的箱子，輕聲歎了口氣後，轉頭來到一旁的垃圾箱，將箱子扔在一旁，起身來到路邊，抬手準備攔下過路的出租車。
    不過出租車沒有停下，倒是一輛黑色吉普停在了黎舒麵前。
    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沈牧野的車。
    現在的她，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回過神來，不想麵對，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沈牧野。
    車窗搖下，露出沈牧野的臉。
    “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道。
    “順便聊聊。”
    黎舒下意識想要反駁，可昏暗的燈光下，她無比清晰看見沈牧野的眼，是如此明亮。
    她歎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上了車。
    關上車門，係上安全帶，沈牧野便啟動了車子。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車內都陷入安靜的氣氛。
    直到車子停在第一個路口時，沈牧野開了口。
    “你都聽到了。”
    他說的是肯定語氣，也不想去逃避這件事情。
    黎舒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因此也沒有特別的意外。
    她深呼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正在認真駕駛著的沈牧野。
    從這個角度，她隻能看見他的側臉，下頜線緊繃著，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情緒。
    “嗯。”
    既然無法躲避，那就正麵應對。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情況，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黎舒明白這一點，也因此，開始有些不自在。
    “你不必覺得負擔，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本身就和你無關。”
    沒等黎舒做出回應，沈牧野又道。
    “你呢，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會覺得惡心嗎？”
    黎舒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反問道：“為什麽會惡心？”
    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本能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牧野的表情很是微妙。
    有幾分開心，也有幾分擔憂。
    沈牧野自嘲一笑，輕聲道：“我們兩個算是從小長大，雖然很早就知道我們兩個並非是親兄妹，但我有這樣的心思，或許放在外人眼中，也隻會覺得惡心吧。”
    黎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思緒。
    最後隻是淡淡說了句。
    “無論發生什麽，你永遠都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