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常青臉色難看，皺著眉很是不滿的看向顧常紜。
    “我作為一個長輩，難道連說教的權利都沒有嗎？”
    “當然有，可前提是你有這個資格。”顧常紜慢條斯理的吃下一塊牛排後，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前段時間投資進去一千萬，結果打水漂的事情，我相信你應該還記憶猶新。”
    當她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沈牧野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
    他回來之後和這個名義上的姑姑沒有太多的聯係。
    也因此，未曾想到他竟然會為自己說話。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牧野的目光，顧常紜轉頭看向他，笑了一下，笑容很是慈祥。
    她的善意，如此明顯。
    沈牧野竟然沒有感覺得到。
    顧常青還想要說什麽，顧老爺子猛的一拍桌子，直接將他的話全部都堵了回去。
    “夠了，一場家宴，讓你們鬧成什麽樣子了？當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晚輩也沒有晚輩的樣子，成何體統。”
    顧老爺子發怒了。
    顧常青和顧珩兩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是眼中依舊滿是不甘。
    見他們兩個安靜，顧老爺子皺緊眉頭看向沈牧野。
    “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長輩。”
    “嗯。”沈牧野輕輕一笑，眼底是無所畏懼，可我過去這二十多年以來，從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長輩。”
    因為他的這句話，顧老爺子的眉皺得更加深。
    可出乎意料，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像是不願想起從前的事情一樣。
    與此同時，沈牧野也注意到他身旁的顧常康，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無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顧常紜無奈的搖頭一笑，“好好的家宴，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有意思。”
    說完，她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我吃完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顧常紜轉身往客廳裏麵走。
    沈牧野也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往外走。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顧老爺子微微垂下眼眸，眼底情緒莫測。
    沙發上。
    顧常紜看著沈牧野走過來，露出了笑容。
    “牧野，來坐。”
    沈牧野聞言，點了點頭，坐在顧常紜身邊。
    “你很像她。”
    她忽然的一句話，讓沈牧野愣了一下。
    “他？”
    顧常康？
    對於這個父親，他沒有任何的感情。
    不愛、不恨，也不怨。
    在他的注視下，顧常紜緩緩搖了搖頭。
    “是你的母親。”
    沈牧野的身體猛然間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顧常紜。
    他有記憶開始，就已經在孤兒院。
    但他模糊之間記得，他的母親特別溫柔，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
    他沒想到，顧常紜竟然認識他的母親。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意外，事實上，我也沒想到當初她離開的時候，竟然已經懷孕了，如果知道的話，我說什麽都要攔下她，絕對不會讓你一直流落在外，也更加會保護好她。”
    顧常紜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滿是遺憾。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愧疚。
    “您和我的母親是很好的朋友嗎？”
    顧常紜點了點頭，“對，如果不是我的話，她和你的父親也不會認識，當年發生的一切，起因都在我，不怕你笑話，我一直都很愧疚。”
    此時此刻，黎舒確實非常好奇他們曾經的故事。
    “那是二十多年之前，我剛上大學，你的母親是我的舍友，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很要好，你爸來接我的時候，碰到了她，一見鍾情，他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大概追求了半年的時間，你母親才鬆口，他們兩個的感情越發升溫，可遭到了你爺爺的阻攔，因為你的母親是個孤兒，他想要你父親和一個富家小姐聯姻，剛開始的時候，你父親說什麽都不願，直到你爺爺將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給他，他鬆動了，選擇去見了那個富家小姐一麵，你母親得知這件事情心灰意冷的離開了海城，再之後，就斷掉了一切的聯係，包括我在內，都沒有再見過她。”
    說到這裏時，她的眼眶蓄起了淚水。
    多年的思念在這一刻悄然來臨，讓她的情緒隨時處在崩盤的階段。
    “我也是後來才了解到，她當年在京城生下了一個孩子，隻不過後續她的事情就像是都歸零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痕跡，甚至你是怎麽流落到孤兒院，等等一係列的事情，都無法再追查。”
    沈牧野在旁邊聽著，眼眸越發深沉。
    他並不質疑顧常紜說這些話時的真假。
    她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這一個月的時間以來，沈牧野在暗中也查了一些有關於顧常康的事情。
    他結婚之後，一直沒有孩子，去醫院查了一下，生育功能因為之前一次受傷，側底喪失。
    以至於在那之後，顧老爺子對於這個有自己從小偏心到大的兒子，漸漸失去了喜愛。
    顧家大房顧常青，並沒有十足的商業頭腦，生出的兒子顧珩，則是一個十足的敗家子，典型的紈絝子弟，無論有多少家產，都會被敗光的那種。
    顧常紜的頭腦倒是很好，但在顧氏集團裏麵也隻擔任一個人事部部長的職位。
    顧老爺子需要一個繼承人。
    因此，顧常康花費了這麽長時間，才終於找到了沈牧野。
    思及此處，沈牧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家族，如果一個人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們可以隨時拋棄。
    他的母親，就是因為他們死掉的。
    對於所謂的海城第一大家族，沈牧野也隻覺得厭惡。
    而此時，餐廳裏麵的人已經吃完了飯，紛紛走出來。
    為首的人自然是顧老爺子。
    顧常青跟在身後，開口說道：“爸，既然家宴已經結束，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就先走了。”
    顧老爺子沒有阻攔，顧常青一家人也就一同離開了。
    緊接著，顧老爺子轉頭看向顧常康，給他使了個眼神，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大步走到沈牧野對麵坐下。
    “牧野，你回來也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有件事情必須得和你說一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