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落地窗前。
    她所住的樓層不高，低頭看去，就見街邊停著一輛限量的蘭博基尼。
    沈牧野的臉龐她看不清，隻能看見他倚靠在車門上。
    天際黃昏色的雲彩，映襯著即將到來的夜色，和不停被風吹落的樹葉，是那樣美好。
    可黎舒的眼裏，世界裏，好像隻被沈牧野的身影定格。
    沈牧野的聲音再次聰手機聽筒裏麵傳來。
    “舒舒，我冷。”
    黎舒猛然間回過神來，壓下狂跳的心聲，永自己都覺得漂浮的聲音，輕輕回道：“我……馬上。”
    說完，她掛斷電話，從衣架上取下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穿上。
    走出酒店門口，她下意識看向街邊，沈牧野的身影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那輛蘭博基尼她也沒看見。
    他……走了嗎？
    剛才還喧囂著的心跳，此刻忽然趨於平穩，甚至失落。
    她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手漸漸攥起了拳頭。
    剛想轉身回去，身後就傳來沈牧野的歎息。
    “還好，停車場有空位置。”
    黎舒猛的僵住，霎那間轉過身去。
    沈牧野就站在她麵前不遠處，不停拍落著肩膀上的落葉。
    他稍微剪短了頭發，也許是被風吹的，頭發有些淩亂，一身黑色衝鋒衣，黑色長褲和白色的運動鞋。
    恍惚間，黎舒想起了十八歲的沈牧野。
    他好像一直沒變。
    是她的眼睛一直都為他蒙上了一層霧。
    直到現在，她的眼裏再也沒有了青春時期的悸動，才驚覺原來不隻是模樣沒有變化過。
    他看向她眼裏的愛，也從沒有遮掩。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行動，她往前走了一步，張開胳膊，環抱住他勁瘦的腰。
    她能夠明顯感覺得到他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僵硬，卻又生澀的回抱住她，像是怕她會隨時跑掉，漸漸用了力氣。
    黎舒終於明白為何她每次推開沈牧野時，他望向自己蘊藏著無邊哀傷的眼睛。
    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孤獨愛了她很多年。
    他的愛熱烈，又從不需要回報。
    他說，舒舒，給我個機會就好，我不奢求你現在就徹底放下過去，隻要你別推開我，別抗拒我。
    他說，舒舒，我會一直在，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靠山。
    在發生暴亂的情況下，他依舊不管不顧，逆著人流衝進去，隻為了她。
    在外界質疑他愛的情況下，他會站在她的身前，獨自麵對父母的不理解，隻為了一段甚至不會得到回報的愛。
    身邊有人將她置於險地，他會及時出現，哪怕不說，也從來沒有遮擋住他的腳步和行動，他為她鏟除一切危險因素。
    他很愛她。
    是黎舒從前沒有意識到的程度。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縈繞著煙草氣，黎舒皺起眉頭，鬆開了手，抬頭看向他，“你抽煙了。”
    她之前隻撞見過一次，也是記憶裏，對那個一直完美優秀的哥哥形象毀滅的時候。
    “壓力很大嗎？”
    能將玉姐打入地獄，這樣的程度，沈牧野付出了多少。
    顧家不會給予他資源。
    馮傲鈞，以及那一聲“老大”，似乎一切都有了眉目。
    她沒了解到的地方，他不願讓她看到的那一麵，到底是受過多少苦才走過來的？
    沈牧野一愣，在黎舒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沒有，你別想太多。”
    真的這樣嗎？
    黎舒盯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破綻。
    可沈牧野的表情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懈可擊。
    下一秒，他低沉著笑了一聲。
    “就隻想談這些事情嗎？一點也不好奇，我是怎麽做到的嗎？”
    黎舒當然好奇。
    可他如果不想說的話，其實她本來也不打算問的。
    見她不語，沈牧野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晚餐時間，請問這位黎小姐，願不願意賞臉和我共進晚餐。”
    黎舒聞言，扯了扯嘴角，“正常點。”
    “很正常。”沈牧野不以為然。
    看著他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黎舒的心漸漸化開。
    “走吧。”
    她說出口，又覺得別扭，連忙若無其事的補充了一句。
    “有人請客為什麽不吃。”
    說著，她就往停車場走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牧野嘴角漸漸勾起一絲笑意。
    剛才那個見麵就抱住了他的姑娘，好像又忽然不見了。
    黎舒走出了一段距離，才發現沈牧野沒跟上，又停下腳步轉身疑惑的看向他。
    “走啊。”
    “來了。”沈牧野應下，三步並兩步跟上了黎舒的步伐。
    與此同時。
    京城。
    墨雲城看著始終沒人接通的電話，臉色愈發蒼白。
    旁邊助理看著他這副模樣，眼裏也滿是緊張。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墨雲城攥著手機的手漸漸用力了起來。
    最後，他呼出了一口濁氣，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也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墨雲城眼中猛然一亮，立刻拿起手機，卻在看到是蔣致橋打來的電話時，眼中光亮瞬間消失不見。
    他接通電話，沒有張口，靜靜聽著電話對麵傳來蔣致橋的聲音。
    “之前提醒過你，刀劍上舔血的日子，雖然會獲得高額的利潤，可一旦失敗，麵對你的就是墜入深淵，時至今日，你後悔嗎？”
    墨雲城張了張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更多的是擔心他在背後做的那些事情。
    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蔣致橋輕輕笑了一聲，“放心，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已經將所有的痕跡全部消滅。”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墨雲城懸著的心陡然間放下。
    可下一秒，蔣致橋的話又再度將他周遭的空氣凝結。
    “但是有一個例外，他手裏或許有證據，可以將你拖下水。”
    “誰？”墨雲城近乎迫切的問道。
    電話對麵，蔣致橋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
    “沈牧野。”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墨雲城竟然沒有任何的意外，反倒是心裏麵萌生出一個念頭。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