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楓的推理:“笑”或許是一種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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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輪到張師傅僵住了。
    他那“和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遞出碟子的手還懸在半空。
    他遭遇了一個仿佛“信號不良”甚至“已經掉線”的目標。
    張師傅那非人的暴怒似乎都卡殼了,他死死盯著林楓夢遊般走向座位的背影,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終,他收回炸肉排,重重地哼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下一個戰戰兢兢的天選者——樸不成。
    樸不成瞬間便覺得雙腿灌滿了鉛,又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虛浮不穩。
    濃重的血腥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提醒著他窗口後那個存在的恐怖。
    “下一個!”張師傅不耐煩的粗啞嗓音如同催命符。
    樸不成一個激靈,幾乎是蹭到了窗口前,顫抖著將餐盤遞了過去。
    “哐當”一聲黏糊燉菜重重扣下。
    他心中瘋狂祈禱著:“我是差學生,我是差學生,千萬不要給我加餐,求你了……”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的墨菲定律還是上演了。
    張師傅抬起了頭,臉上再次硬生生擠出了一抹極不協調的“和藹”笑容,左臉的疤痕也因此扭曲得更加猙獰。
    “你……也是個好學生。”那溫和的語調在此刻聽來,比任何咆哮都令人膽寒。
    樸不成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規則第四條像警鈴一樣在腦海裏瘋狂作響,但恐懼卻像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釘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看著那碟遞到眼前的、香氣撲鼻的炸肉排,仿佛看到的是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拿著啊,好學生!”張師傅冰冷催促。
    樸不成徹底怔住了,瞳孔放大,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千鈞一發之際,跟在後麵的瓦西姆不動聲色地抬起腳,在樸不成的小腿肚上狠狠踢了一下!
    尖銳的疼痛感瞬間刺穿了樸不成的恐懼麻痹,讓他一個踉蹌,同時也猛地清醒過來——
    林楓!
    學林楓的做法!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樸不成立刻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努力模仿著林楓之前那空洞的眼神,視線飄向遠方,嘴唇開始飛速地翕動,用韓語低聲而快速地念叨起來:
    “……‘??? ??? ?? ????…’(江山亦隨歲月改…)… ‘??? ??? ?? ?? ??? ???…’(得民心者乃至寶…)…”
    他一邊機械地“背誦”著課文,一邊像夢遊患者一樣,端著餐盤,腳步虛浮地從窗口挪開。
    張師傅那“和藹”的表情再次僵住,舉著碟子的手停在半空,似乎對這種“掉線”處理方式感到一陣憋悶和困惑。
    他凶狠地瞪了樸不成的背影一眼,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不滿的咕嚕聲,最終悻悻地收回了炸肉排,將怒火轉向了下一位。
    樸不成直到走出七八步遠,才敢稍微恢複正常呼吸,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依舊軟得像麵條。
    他回頭感激地看了瓦西姆一眼,對方則回以一個“穩住”的眼神。
    經曆了張師傅的死亡考驗,十六人總算全都打完了飯,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好在後續無人再被“特殊關照”。
    接下來,就是選擇座位了。
    規則2:【就餐請盡量選擇“靠窗座位”。若坐下後,發現窗外“沒有校園景色”,請立即起身換座,切勿回頭查看窗外。】
    然而,眾人目光掃向靠窗的那一排座位,心頓時沉了下去。
    大部分靠窗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低頭默默進食的學生,隻剩下最角落裏,一個緊挨著洗手間通道入口的四人座還空著。
    “給女生坐吧。”瓦西姆低聲提議。
    看似是出於對女生的關心,實則是有著他自己的算計。
    規則2可能是把雙刃劍,畢竟,可能會出現“窗外沒有景色”的情況,到時候要如何應對還是個未知數。
    沒有人反對。
    伊芙琳和她同宿舍的另外三名女生低聲道謝後,小心翼翼地端著餐盤,坐到了那個角落的靠窗位置。
    剩下的8名男生和4名女生,則分散坐在了附近的三張桌子旁。
    林楓、瓦西姆、樸不成和佐藤一郎坐在了一桌。
    坐定後,眾人看著餐盤裏的食物,大多是一些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米飯、清水煮菜,唯獨張師傅親手扣上的那一勺黏糊糊、顏色可疑的燉菜,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味,格外紮眼。
    樸不成用勺子嫌棄地撥弄著那團燉菜,小聲抱怨:
    “阿西……這玩意看起來像……像那個一樣,真的要吃嗎?”
    “規則裏隻說要按時就餐,沒規定一定要吃完吧?要不……我們偷偷倒掉?”
    眾人聞言,也開始仔細回想規則,確實沒有“必須吃完”這一條。
    林楓的目光悄然掃過整個食堂。
    他注意到,遠處有一個學生,似乎也極其厭惡那燉菜,趁著無人注意,迅速將大半盤燉菜倒進了垃圾桶。
    而在倒掉的那一刻,那名學生的嘴角,極其短暫地、難以察覺地向上彎了一下。
    這笑容轉瞬即逝,卻讓林楓心頭猛地一凜!
    他立刻聯想到之前那位神秘學姐在電話裏的警告——“絕對不要笑”!
    緊接著,他又觀察到那些皺著眉頭,強忍著不適將燉菜吃下去的學生,臉上雖然帶著痛苦和厭惡,卻並沒有什麽別的異狀,也沒有那種詭異的“笑”出現。
    這微妙的反差,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中的迷霧。
    一個大膽的推測瞬間成型:
    “笑”,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汙染的體現。
    順著這個思路推演下去:
    食堂裏那些看似“正常”的食物,或許能暫時果腹,但會不會在不知不覺中,悄然加劇某種無形的“汙染”?
    而眼前這碗由張師傅親手分發、令人作嘔的黏糊燉菜,雖然難以下咽,卻可能具有某種“中和”汙染、或者維持“穩定狀態”的作用?
    它可能不是懲罰,而是一劑苦口的解藥,或者說,是維持理智與“穩定狀態”的抑製劑。
    倒掉它,味蕾是輕鬆了,精神或許也會因“擺脫了難受的東西”而產生短暫的愉悅感。
    但這恰恰可能踏入了陷阱——
    你正在主動拒絕能對抗汙染的東西,並在不知不覺中,滑向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