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將門子女,無需黥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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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笙領頭,謝星暉、謝星雲、謝星朗三兄弟以及鬱清秋、鹿相宜、謝歲穗,還有朱顏等,全部去了寧國公府。
    前院跪了黑壓壓一大片,高仿高太尉在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國公謝楚生,攜子謝川妄、孫女謝流煙,裏通外國,倒賣糧食、生鐵,以資敵國。並妄圖栽贓陷害忠良,欺君罔上,實乃十惡不赦。
    朕痛之入骨,憤不能平,然大將軍謝飛,忠肝義膽,精忠報國,年十一即上陣殺敵,威震四方。朕不忍刑殺其族人,特賜謝氏宗族免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謝氏一族,連坐流之遠方,府內家產,悉數充入國庫,著令即日起程。欽此!”
    “謝楚生,接旨吧!”
    謝楚生和謝川妄頭發散亂,滿身血汙,昏迷不醒,哪裏還能接旨?
    三房謝川言接了聖旨。
    聖旨一下,府中先是安靜了一瞬,接著哭聲一片。
    高太尉看著前寧國公府眾人,嗤笑,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嗎去了?
    手一揮,冷酷地說:“抄家!”
    如狼似虎的禁軍立即撲向庫房。
    謝流煙身著穿花牡丹縷金雪緞襖,襟口繡滿繁密的花紋,下著粉霞色錦緞裙,發間鳳凰釵頭銜的珍珠,光華圓潤。
    此時,她握緊纖纖玉手,愣愣地跪著一直沒有起來,原本明豔的臉上一片蒼白。
    怎麽忽然下旨抄家?雨辰(齊玉柔)不是在幫忙周旋嗎?
    怎麽聖旨上說祖父、父親、她通敵?不應該是謝飛、是將軍府嗎?
    謝飛依舊是忠臣良將,將軍府滿門忠烈,流放是受了寧國公府的牽連?
    怎麽回事啊?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站起來大吵的人,是三房的長女謝流螢。
    她是寧國公府行二的嫡小姐,平時驕橫跋扈,哪裏受過這種氣?
    聽說要去流放,還是因為祖父、大伯、堂姐通敵連坐,一下子跳起來:“本小姐又沒犯錯,憑什麽讓我去流放?”
    “放肆!”高太尉喝道,“不去流放?行啊,通敵賣國的罪人,倒是有幾個選項。
    一是砍頭,去往極樂世界;二是流放,前往煙瘴之地;三是送進教坊司,充當官妓;四是充入掖庭,為奴為婢。
    請問謝二小姐,你想選哪個?”
    謝流螢如花的麵容,兩顆委屈的淚珠滑落:“我是國公府的嫡小姐,是要嫁高門的啊,我怎麽能去流放?”
    老沈氏恐懼地拉住謝流煙的手:“煙兒,你快聯絡齊大小姐救我們。”
    殿前司有個製使在高太尉耳邊輕輕耳語幾句,高太尉點點頭。
    “傳,陛下口諭:寧國公府罪大惡極,全府上下,無論男女,黥麵。
    將軍府早就分府,按照律令,將門子女,無需黥麵。”
    其實,這是四皇子的意思。
    按照重封國律法,確實有相應條款,即罪大惡極之人、流放之人,施以黥麵之刑。而有些人可以免予黥麵,其中就包含“將門子女可免於黥麵”。
    謝歲穗和謝星朗極快地對視一眼,心裏都明白,這是那張輿圖中的馬場發揮了作用。
    如今,三個成年皇子,太子薨逝,那兩個年長的皇子晉王和燕王,早就去了封地,五皇子雖然看著很受寵,與四皇子,一個十三歲,一個十四歲,可是溫室裏養大的,與在陰謀裏摸爬滾打的,差異大了去了。
    原先追隨太子的人,幾乎在極短時間裏都選擇站位四皇子,一是四皇子人設太好,謙遜沉穩耐性好,二是他身後沒背景,這樣的人隻能全心全意靠臣子!
    黥麵小事,根本無需請旨,四皇子說刺配誰就刺配誰。
    再說,《重封刑法誌》裏也有“將門子女無需黥麵”的條文。
    “不~”小沈氏一聲尖厲的大叫,“不能對我們刺配,那叫我們以後怎麽做人?”
    要知道一旦黥麵,汙點將會跟隨一輩子,往後三代都無法參加科舉,除非做出重大貢獻,否則無法擺脫罪名身份。
    殿前司製使冷笑道:“嗬,這會兒想著怎麽做人了?你們還配做人?”
    小沈氏拉扯住謝流煙:“流煙啊,你別發呆了!快些叫人去聯係齊大小姐啊,快啊,我們不能黥麵,不然一輩子可沒法見人了。”
    謝流煙手腳冰冷,看看威嚴的高太尉,一咬牙,正色道:“高大人,民女與相府二公子有婚約,可免予流放。”
    “陛下不曾提到。”殿前司隻聽皇上差遣,皇上說謝氏一族全部流放,那就一個也不能少。
    尤其是寧國公府的人,哪怕是繈褓裏的孩子也必須核對清楚。
    “大人,您可以差人把丞相夫人叫來,一問便知。”老沈氏言之鑿鑿,“我們雙方已經定下來了。”
    “那就叫丞相夫人親自來告訴本官。”高太尉威勢逼人,挖苦道,“抄家流放,這種大事,相府不知道?這聖旨可是在朝堂擬定的,丞相大人也在場。”
    謝流煙懇求道:“大人,容小女子去相府一趟,丞相大人一定會救我們。”
    高太尉諷刺地笑了笑:“還不死心哪?本官告訴你,如今這案子,是陛下親自定的,你說齊相會為了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與陛下作對嗎?”
    “民,民女不相信……”
    “不信?”
    “嗯。”
    她一個嗯字出來,高太尉忽然出腳,一腳踹在她心口,謝流煙慘叫一聲,習慣性說道:“你執法犯法,該當何罪?”
    高太尉氣笑了,掏掏耳朵,問別人:“本官沒聽錯吧?謝大小姐要治本官的罪?”
    “你……”老夫人想訓斥高太尉大膽,可是殿前司啊,誰敢惹?她立即把謝流煙護在身後,說道,“大小姐涉世未深,口無遮攔,請大人恕罪。”
    “大小姐?這裏哪來的大小姐?你們,都是罪人!”高太尉惱火極了。
    強忍住沒有立即發飆,輕輕示意身邊的殿前司製使。
    那製使走到謝星暉跟前,輕聲說:“少將軍,四皇子特地為將軍府求了一個恩典:給將軍府一炷香的時間,可換洗一身衣衫。”
    謝星暉急忙行禮謝恩。
    製使帶隊,帶著謝星暉一行人回將軍府。
    將軍府都是聰明人,沒人問為什麽,全部跟著那製使離開。
    小沈氏尖聲叫道:“憑什麽他們可以離開?”
    “自然是陛下同意的!你有異議?”高太尉冷笑道,“寧國公府的人還真是狂妄,本太尉一舉一動竟然還要向你們解釋?”
    一名製使二話不說,手裏皮鞭劈頭蓋臉朝著小沈氏尤其是謝流煙抽下來。
    春衫很薄,十幾鞭子下去,謝流煙露在外麵的肌膚,鞭子所到之處,全部紅腫流血。
    疼得她大哭起來。
    高太尉嫌煩,繼續揮舞鞭子。
    謝流煙不敢再哭喊,前世裏三十年的和平日子,這一世又生在勳貴之家,十幾年在重封耀武揚威,謝流煙忘記了這是封建王朝。
    這是一個皇權高過律法,人情處處鑽律法空子的朝代。
    高太尉和殿前司的製使看他們老實了,也不再計較。
    今兒他們是來發財的。
    國庫、四皇子府都急需財物充實。
    他們急著搜寶,黥麵都不那麽著急。
    可是,禁軍在府裏搜查一圈兒,懵了。
    庫房裏空無一物,別說金銀珠寶古董字畫,連個布條兒都沒有!
    “大人,庫房空了。”
    “什麽?”
    “一個銅板都沒有。”禁軍稟報道,“製使說謝流煙前日先去相府,後去了鏢局,定然是做好流放準備,東西都倒騰走了。”
    “賬本呢?”高太尉心裏一凜,用嗜血的眼睛剜了一眼老沈氏,老沈氏嚇得一抖。
    那製使把翻出來的賬本給高太尉看。
    高太尉看了,氣得牙齒咯咯響。
    “你們最好說清楚,這麽多金銀財寶、昂貴藥材、糧食、布匹等,都哪裏去了?”
    老沈氏氣急敗壞地說:“老身哪裏知道?是不是你們查抄時,隱匿起來,故意說沒了?”
    高太尉慢慢走到她身邊,老沈氏還沒反應過來,習慣性地訓斥道:“你想做什麽?”
    “給本太尉狠狠地打!
    禁軍“啪啪”大耳光向老沈氏打過來:“你敢汙蔑太尉大人?”
    “你敢打老身?我可是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不是了!不僅不是,你還是個流犯,通敵賣國的流犯。”
    抄家抄了個寂寞,高太尉快氣暈了,臉色由黑轉綠。
    “既然國公府的人至今都認不清自己是流犯的身份,馬上,叫人對國公府的犯人刺配。就從——”
    他指了指謝流煙,“就從她開始!”
    “不要~”
    小沈氏和謝流煙都尖叫起來。
    刺配,即黥刑。
    刺配的針、墨是特製的,終生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