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搖旗呐喊？”
    “殺盡所有，不願聽戲的看客？”
    直接給蘇明整笑了。
    他看著麵前這個仿佛在擁抱全世界的無臉男。
    又瞅了瞅舞台中央那散發著柔光的【鎮山河玉帶】。
    臉上的笑意，愈發玩味。
    “說得我都有點心動了呢……”
    蘇明上前一步，腳尖已經碰到了舞台邊緣。
    突然。
    他歪了歪頭，一臉純真。
    “咦？！”
    “那……要是我唱砸了呢？”
    “或者說……”
    “我不想唱了呢？”
    死寂。
    那股子癲狂的氛圍，在這一刻，似乎卡殼了。
    “嗬……嗬嗬……”
    無臉男放下了雙臂。
    那張空白的臉上，仿佛有笑意在彌漫。
    “唱砸了？”
    “那可太可惜了。”
    “我們會請您……一直留在這台上，給我們哥幾個助助興。”
    “至於不想唱……”
    無臉男緩緩搖頭。
    “不。”
    “你會想唱的。”
    話音剛落。
    踏！
    踏！
    踏！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從劇院的四麵八方、犄角旮旯裏響了起來。
    開車的旗袍女人。
    昨晚的連帽衫青年。
    陰鷙老者。
    以及一道道他沒見過，身上氣息晦澀無比的身影。
    但這……還遠遠沒完！
    蘇明緩緩轉頭，掃視著整個觀眾席。
    隻見空無一人的紅色座椅上。
    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雙雙眼睛。
    密密麻麻！
    成百上千！
    眼睛裏，全是審視和期待。
    不像活人。
    更像一群從地獄裏爬出來，嗷嗷待哺，等著開席的惡鬼。
    整個劇院的溫度，瞬間冷得像冰窖。
    恐怖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有點東西啊……”
    蘇明心中喃喃，身軀微微顫抖。
    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
    哥幾個？
    這他媽是多少人！
    現在的位麵入侵，都卷成這樣了？！
    似乎是看穿了蘇明的想法，無臉男的聲音再次傳來。
    “如何唱？唱什麽？”
    他頓了頓。
    “在這裏，都無所謂。”
    “隻要是你想的，便是戲。”
    “此方舞台，隨你心念而動！”
    “你的野心有多大，你的戲，便能有多大！”
    “我們……都看得見。”
    他那張空白的臉，轉向了台下那千百雙眼睛。
    “所以……”
    “請，不要讓我們失望。”
    “讓好戲……開場！”
    隨心念而動？
    野心有多大，戲就有多大？
    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麽？！
    死寂中，蘇明又一次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
    “好好好！”
    這麽玩是吧？！
    對味兒！
    “唱！”
    “老子今天，就給你們唱一出！”
    蘇明一腳踏上舞台。
    咚！
    整個舞台猛地一震。
    他沒有走向中央那件【鎮山河玉帶】，隻是轉身，俯瞰著台下那千百雙眼睛。
    “其實吧，我還是有些不想唱的！”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一寂。
    “因為我覺得，唱戲這麽費神費力的事，沒有直接搶來得快！”
    千百道目光瞬間冰冷，殺意蔓延。
    “可你們的台子搭得不錯，我也有幾分興致！”
    “那就來！”
    咚——！
    話音未落。
    那麵寫著【漢】字的大旗，被他重重頓在舞台之上。
    旗幟展開的瞬間。
    蒼涼、鐵血、百折不撓的意誌，轟然擴散！
    竟是硬生生將台下那千百道目光帶來的壓力，頂了回去！
    “嗯？！”
    無臉男發出一聲輕咦。
    台下那千百雙眼睛，也泛起了一絲波瀾。
    好強！
    這是……
    要唱蜀漢，唱三國麽？！
    倒也是，那段時間足夠精彩，算是個不錯的選題。
    無數人心中有了猜測。
    “今天！”
    蘇明站在大旗之下，張開雙臂。
    宛如君王，在巡視自己的疆土！
    “不唱什麽帝王將相、才子佳人！”
    啊？
    眾人明顯一愣。
    “接著唱【孤兒戲】？”
    蘇明緩緩低下頭，似乎在問自己，看了看腳下這方蒙塵的舞台。
    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那武生忠肝義膽，最終鳥盡弓藏。
    那青衣癡心一片，終究鏡花水月。
    還有那小醜，笑看世事，卻發現自己亦是戲中泡影。
    哪怕被他改了結局，依舊味兒不夠了，不想唱第二次。
    所以……
    他挪動腳步。
    朝著舞台中央那件【鎮山河玉帶】走去。
    “這東西，你們說是賜予我的彩頭？”
    “可我不這樣想。”
    “我們這兒，很講禮數。”
    “請我登台亮相，那這東西……就是聘禮！”
    蘇明直接伸手！
    演都不演了，就是直接拿！
    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大概率是【神話】級道具的彩頭，收入囊中！
    “嗡——！”
    就在蘇明指尖即將碰到【鎮山河玉帶】的刹那！
    異變，陡生！
    那條靜靜懸浮的玉帶，猛然爆發出無盡的烏光。
    舞台開始寸寸龜裂！
    牆壁與穹頂如水墨般化開，褪色、扭曲、重構！
    轟隆隆！
    一座座直插雲霄的山川，拔地而起！
    嘩啦啦！
    一條條波濤洶湧的江河，撕裂大地！
    僅僅一個呼吸！
    破敗的劇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方廣袤無垠、山河壯麗的古老天地！
    而蘇明，正站在這片天地的起點！
    視線的盡頭，那山河的另一端！
    【鎮山河玉帶】依舊懸浮在那裏，散發著誘人的微光！
    “等我來征服是吧？”
    蘇明笑了。
    他感受到了來自這小東西的重重壓力。
    這是對膽敢染指它的凡人，降下的懲罰！
    但！
    那又如何？！
    ......
    “嘶！”
    “這瘋子！”
    台下，那名身穿火辣旗袍的女人臉色一白，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剔骨刀柄！
    “他怎麽敢的？！”
    盤著核桃的陰鷙老者，手上的動作也是一頓。
    不唱戲，直接搶？！
    這他媽是什麽路數？！
    他剛剛……
    不是說要唱的嗎？
    真就說得話跟放屁一樣？
    比他們還反複無常，性格捉摸不透？！
    把他們樂子人當樂子？！
    那可是【神話】級的東西！
    哪怕沒有認主，其本身蘊含的意誌，也足以鎮殺一切宵小！
    為什麽要這樣做？
    不理解，也看不懂！
    “終究是曇花一現，脫不了凡俗的戲碼麽？”
    “【判官】大人，似乎看錯人了啊？”
    隨著老者的話音落下，更恐怖的一幕發生！
    “吼——！”
    “桀桀桀——！”
    劇場內，那些原本坐在凳子上的身影，陡然響起成百上千道尖銳刺耳的嘯叫！
    無數黑影從台下飛起，融入了台上世界的山石草木之間！
    他們是抱著期待的態度，來看戲的！可這人不但不給他們唱，還要當著他們的麵拆台子？！
    殺！
    撕了他！
    讓他知道，不按規矩唱戲，毀了他們興致的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