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濃重的,暴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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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恪行手掌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將人從馬路中央拉到停車的車道旁。
    方以珀沒有掙紮,跟著他一起往前走。
    霓虹燈閃爍,整個港島像一片濃稠的絲絨布,膠片電影裏定格的任意一個畫麵。
    江恪行緊緊扣著她的手,骨骼堅硬而冷厲。
    方以珀幾乎快跟不上他的腳步。
    那輛黑色庫裏南停靠在車道中間,他繞過車身,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將她塞進去。
    裙擺有些被攪住,她低頭去拉。
    江恪行將人摁在座椅上,係好安全帶,蹲在車邊,把裙擺從被攪進的縫隙裏拽出來。
    力度有些大,昂貴的高定裙子經不起這樣的暴烈的手法,發出緞帛撕裂的聲響。
    方以珀低頭看他。
    冷厲漆黑的眉眼,英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巴輪廓,握著她膝蓋的骨節分明的手掌似乎在微微的發抖,青筋很明顯地隆起。
    他抬起眼,黑眸定定看她幾秒,一言不發地關上車門,從另一側上車。
    —
    車輛繞過前麵停靠的車發動,從彌敦道一路往前開。
    方以珀坐在副駕上,不知道車開往的方向,有些心神不定。
    玻璃窗外是香港潮濕的夜,有水汽從沒有關上的窗口暈染進來,落在她裸露的皮膚上。
    好像有一點冷。
    她轉頭去看駕駛座上的人。
    車道外閃進來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眉眼顯得尤為深邃立體。
    方以珀想到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
    芬梨道上。
    漆黑,不見風。
    她本來是想要離開的,但走到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
    車開往別墅,越過黑夜重重影影的濃鬱山林,停在別墅門口。
    江恪行將車熄火,解開安全帶,也解開她肩膀上的安全帶。
    方以珀看著他的眉眼,抿唇說,
    “我自己解。”
    江恪行沒有說話,拽開她肩膀上的安全帶,把手上的那隻手環拿出來,拉過她一隻手,將手環重新帶回到她手腕上。
    “我不要戴。”
    方以珀下意識掙紮。
    江恪行抬頭看她,摁住她的肩膀,忽然用吻堵過來。
    方以珀被吻得愣住,眼睛也忘記閉上,隻看著他。
    他的唇冰涼,漆黑的眉眼卻冷峻而深厲,讓人無法忽視和避開。
    方以珀瞪著他,胸口起伏,落在肩膀上的發絲也隨著她一呼一吸而輕輕的晃動,落下。
    江恪行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將手環重新套回到她的手腕上。
    方以珀低頭去看那隻手環。
    江恪行起身,從車上下來。
    方以珀坐在副駕上,後背緊緊地貼著椅背不動。
    江恪行繞過車身,走到副駕車門,伸手拉開車門。
    她用腳抵著車前,不願意下來。
    江恪行站在車門邊看她。
    方以珀低頭不看他。
    “你確定不下車?”
    江恪行問,聲音沒有溫度。
    方以珀抿唇,
    “我自己下。”
    江恪行手上拎著她的高跟鞋,黑襯衫黑西褲,冷峻麵孔淡漠而深挺,就那樣在車門邊看了她幾秒,點頭。
    “好。”
    他點頭,將她的高跟鞋放在一側,伸手將襯衫扣子解開兩粒,俯下身直接將她抵在副駕上,低頭握著她的臉開始吻她。
    方以珀被嚇一跳,抬手去拍打他的肩膀。
    “江恪行——”
    她睜開眼睛。
    江恪行也沒閉眼,唇很緊地貼著她的唇瓣,近乎碾壓一般的吻。
    暴烈的,濃重的。
    方以珀被吻的有點喘不過氣,不停用手去推他。
    江恪行舌頭抵開她的牙齒,毫不客氣地進去狠狠一通攪。
    方以珀被他這種近乎蠻橫的親法弄得大腦一片漿糊,張嘴狠狠咬他。
    江恪行無動於衷,肩膀扣著她,將人抵在副駕上,整個人也幾乎壓上來。
    “江恪行——”
    她有點害怕了,手腕的手環發出滴滴滴的聲響。
    江恪行動作停了停,呼吸沉沉地抵著她的額頭,寬大的手掌握著她的臉,手指一寸寸撥開她臉上被汗水泅濕的發絲,黑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方以珀被剛才那個近乎暴烈狂亂的吻弄得還沒太緩過來,胸口起伏了片刻,才抬眼看他,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江恪行握住她的手,眼睛看著她,
    “遊戲還沒結束。”
    方以珀用力抿唇,
    “我不玩了。”
    她又要去摘那隻手環。
    江恪行摁住她的手,不讓她摘下,
    “方以珀,你到底在躲什麽?”
    他看著她。
    眼睛離得很近,英俊的麵孔深刻冷厲,目光帶著很深的不解和探究。
    仿佛非要追究到底,一探究竟。
    方以珀望著他,沉默了兩秒,
    “我害怕。”
    她忽然說。
    江恪行盯著她,喉結滾動了下,
    “怕什麽?”
    方以珀低頭,江恪行扣著她的那隻手上也戴著同樣的手環,一閃一閃的藍。
    她用力抿緊唇,抬頭看他,忽然問,
    “江恪行,你喜歡我嗎?”
    一直以來的來回拉扯,試探。
    她其實都很想問。
    你喜歡我嗎?
    所以你才會跟我結婚,才會給我買琥珀,才會假裝對我冷漠但總是偷偷對我好……
    但是她不敢。
    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害怕像當年那張電影票一樣。
    她總是後知後覺,她總是要比其他人晚一步。
    當她意識到那張電影票的含義時他已經決然離開香港去了英國。
    當她想要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早已經連方以珀是誰都不記得了。
    她害怕,害怕問出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時候他已經不喜歡他了。
    也害怕,害怕自己心動的時候,他已經心動過了。
    潮濕的氣息從車窗外漫進來。
    江恪行沒有說話,他穿著黑襯衫,英俊冷厲的麵孔幾乎沒有一絲表情。
    “不喜歡。”
    他說。
    手腕上的藍色手環發出紅色的光亮。
    方以珀清楚地看見了。
    他盯著她的眼睛,
    “一點也不喜歡。”
    手環再度亮起紅色謊言的光。
    他手掌扶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訴她,
    “方以珀,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仍舊是撒謊的紅光。
    方以珀抿唇,抬頭看他,眼淚已經開始往下掉。
    江恪行手指擦過她的眼尾,手放在她心口的位置,掌心往下摁了摁,盯著她,喉結平靜地滾動了下,緩而慢地說,
    “聽清楚了嗎?
    夠清楚嗎?
    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