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琥珀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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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色的池水倒映著,月光從頭頂落下來。
    波光粼粼的,像晃動的銀魚。
    方以珀看見長椅邊上的鞋子,走過去穿上鞋子。
    “出來了嗎?”江恪行問。
    “嗯。”
    方以珀握著手機,抬頭去看外麵的山景,
    “這邊是停電了嗎?”
    江恪行說,
    “沒有。”
    他在電話那邊指揮著她,
    “到泳池邊的圍牆那塊,往山下看。”
    方以珀哦了聲。
    握著手機一步一步的沿著泳池邊緣往前走。
    夜晚的香港,平安夜還沒過去,聖誕也還沒正式到來。
    童話故事裏這種時刻總會出現聖誕老人,送來禮物。
    方以珀從小到大沒有收到過聖誕禮物,也沒見過自己的聖誕老人。
    “看見什麽了?”手機聽筒那邊江恪行的聲音帶著幾分很淡的笑意。
    方以珀握著手機放在耳邊,沒太懂,眼睛四處觀察了一圈,如實說,
    “樹,燈光。”
    江恪行笑了下,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還有呢?”
    方以珀抬頭往後看,
    “還有……”
    她視線轉了一圈,又往下看,
    “泳池?爬山虎?月亮?”
    江恪行那邊有低低的聲音傳過來,耐心的問,
    “嗯,還有呢?”
    方以珀覺察到點什麽,問他,
    “你在哪兒?”
    江恪行沒回答這個問題,
    “樹,燈光,泳池,爬山虎,月亮。”
    他問她,
    “方一一,你還想看見什麽?”
    “你在幹什麽?”
    方以珀察覺到點不對。
    “今天在維港那邊你是不是盯著聖誕老人看了很久?”
    江恪行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
    方以珀心髒狠狠跳起來,
    “你怎麽知道?”
    江恪行笑了下,
    “因為我是聖誕老人。”
    方以珀捏著手機,沒有再說話。
    聖誕老人江恪行在電話那頭說,
    “方一一小朋友,你還想看見什麽?”
    冷而涼的空氣撲麵沁過來。
    方以珀眨了眨眼睛,手搭在圍牆上,冰涼的黑色岩石,她看著山下的香港夜景。
    夜晚,平安夜,聖誕。
    泳池,月亮,樹,爬山虎。
    “我還想看煙花,看雪,看你。”
    她說,聲音輕輕的,像是擔心許願的聲音大一點就會嚇走聖誕老人。
    “嗯。”
    “煙花,雪。”
    江恪行聲音從那邊傳來,溫柔到不真實的地步。
    “方以珀。”
    他叫她的名字,
    “嗯。”
    “抬頭。”
    手機那邊響起煙花炸開的聲音下一秒,方以珀抬頭看漆黑的夜幕。
    藍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煙花絢爛的在空中升起,炸開一片往下墜落。
    紛紛揚揚的。
    方以珀愣住,一瞬間幾乎忘記呼吸。
    煙花劃破黑色的夜空,一瞬間幾乎點亮整個加多利山。
    深綠色的樹林在煙花和月光下變成虛幻的影子,像是童話故事裏最後一頁才會出現的篇章。
    手機那頭的煙花爆裂聲炸開,綿延不絕。
    方以珀緊緊握著手機,看著眼前天空上的煙花。
    整整十一分鍾的煙花。
    方以珀仰頭用力的瞪大眼睛,想要把每一秒都牢牢記住,刻在心裏。
    焰火墜落前的最後一秒,江恪行的聲音從電話那邊響起,
    “看見了嗎?”
    他問。
    “嗯。”
    “這是隻為方一一小朋友的聖誕煙花。”
    方以珀握著手機,聲音有些哽咽,沒有說話。
    “你在哭嗎?方以珀。”
    他似乎永遠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她的情緒。
    但方以珀不想讓他這麽得意,
    “才沒有。”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重新歸於一片灰寂的山林。
    江恪行似乎笑了下,
    “嗯,別哭。”
    他說,
    “現在,伸出手。”
    方以珀眼淚往下掉了掉,但還是按照他說的話伸出手到空中。
    銀色月光落下的夜幕,白色的、細細的、像鹽粒一樣的雪落下來。
    方以珀的掌心濕熱,細雪落在她掌心又融化。
    冰冰涼涼的。
    她眨了眨眼,覺得有點不真實,
    “香港也會下雪嗎?”
    她開口,問電話那邊的人,有些忘記要隱藏自己哽咽的聲音。
    江恪行嗯了聲,嗓音低低沉沉的從電話那邊傳過來,
    “如果方一一想要,香港可以落雪。”
    —
    少女時代很長時間以來,方以珀都在做一種不切實際的夢。
    香港會落雪。
    迪士尼樂園的雪,中環的雪,維港的雪,太平山頂的雪。
    她想象過很多次,也夢見過很多次。
    但第一次以為香港下雪是在加多利山。
    跟江恪行領完證的那一周,她在這裏住了三天。
    有一天半夜她醒過來,一個人下床到一樓的島台喝水。
    視線好像一瞬間出現過模糊,她看見外麵的山林裏有飄落的白色的雪花。
    她呆呆的看著,覺得自己或許是出現幻覺了。
    江恪行從樓上下來,問她在做什麽。
    她搖搖頭,那個時候跟他關係突然的轉變和親密讓她麵對他的時候還有點緊張。
    但那以後,每一年她來到香港,都會在想,香港會不會落雪。
    細雪在濃黑的山林裏飄飄揚揚的。
    人的掌心是沒有辦法去接住雪的,方以珀握著手機,感覺到濕熱的液體從自己的眼眶裏流出來,但又不太像是眼淚。
    是江恪行為她下的雪落進了她的眼眶裏嗎?
    手機聽筒那邊很久都沒有聲音,方以珀吸了吸鼻子 ,
    “還有呢?”
    她聲音帶著點哭腔,悶悶的,有點沙啞,
    “我最想要的。”
    江恪行在那邊沒有說話。
    這邊的泳池安靜,煙花燃燒的氣息還沒未散開,細雪還在下。
    聽筒那邊的聲音和耳邊的聲音有點重合。
    方以珀轉過身,看見從身後走出來的人。
    江恪行握著手機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煙花,雪,”
    他掛斷了電話,漆黑的眼睛望著她,朝著她很溫柔地笑了下,
    “還有我。”
    方以珀走過去,一把抱住他,用腦袋狠狠地撞到他的肩膀上。
    江恪行被她用力撞了個滿懷,往後退了兩步,有點無奈地穩穩抱住她。
    “謝謝……嗚嗚嗚,謝謝你江恪行……”
    她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口響起。
    她想不到自己應該說什麽,但是很想說謝謝。
    謝謝他跟她結婚,謝謝他愛自己,謝謝他準備的驚喜。
    隻有屬於她的煙花。
    加多利山的雪。
    方以珀的江恪行。
    江恪行抱著她,任由她將眼淚鼻涕全都蹭到他襯衫,打濕一片。
    “方以珀。”
    他輕聲叫她的名字,將她從懷裏捧出來,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我希望以後你每次想到香港,想到煙花,想到雪。”
    “都會先想到我為你放的這場煙花,這場雪。”
    方以珀抬頭望著他。
    同樣的聖誕夜,冷冷的,但又不那麽冷。
    她眼睛有一點潮濕,但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感到幸福的眼淚。
    方以珀固執,冷硬,像一塊硬邦邦的琥珀石。
    江恪行發現了這塊石頭,看見了琥珀裏包裹的漂亮的、亮晶晶的靈魂。
    他被吸引,但一開始以為這隻是一塊對他而言的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琥珀石頭。
    石頭就是石頭,木木的,硬硬的,冷冷的。
    不會回應,不會愛他,總是說很難聽的話,傷人的心。
    但是有一天他摸到密密麻麻的,溫熱的,像跳動的血管一樣的。
    那是柔軟的琥珀石的心髒。
    不知何時起早已經為他生長出來的血肉。
    ——
    加多利山的夜風跟細雪一起吹過來,帶著點陳舊的、熟悉的焰火熄滅後的氣息。
    黑色的山林,月光像潔白的磷光,在一片濃綠的水麵上發光。
    自此,白晝,黑夜。
    日複一日。
    愛是包裹心髒的琥珀,讓相愛的人永遠棲息,不再飄零。
    ——————————————
    正文完結啦
    很多話想說,但是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本書題材是我的舒適區,這樣的故事我寫過很多,曾經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但是從去年年底我忽然開始厭惡講這樣的故事。
    覺得自己在不停的重複,來回寫同樣的東西,產出了非常多的廢稿,我急切的想要改變想要走出去,但發現自己又走不出去。
    於是幾乎是極端性的,我隻能繼續寫一些很擰巴酸澀的東西。年初的時候我發現因為這種排斥和厭惡讓我一度喪失寫故事的能力,於是開始了很漫長的複建,直到今年開了這個馬甲。
    寫方以珀的故事的時候我什麽也沒想,就是想寫一個簡單的能夠讓我開心和賺到錢的書。
    連載期間很多讀者說“淡淡的、好壓抑”,其實我有點惶恐,但是當下又想,作為輸出者我傳遞的情緒確實是一覽無遺的,何嚐不是一種成功呢?
    於是你們看見了方以珀和江恪行的甜蜜、酸澀、濃烈和極端排他的情感。
    我知道這樣的故事不討喜,這樣的人設不討喜,但是在連載期間不看評論和各種外界的聲音,我發現我居然找到了寫這樣的故事帶給我的快樂,這本書我寫的很開心,同時也認識到了自己寫東西的問題和需要進步的地方。
    但是酸澀擰巴文,愛寫,還會寫!
    不過下本還是老實寫甜文吧!想要甜文治愈一下我“淡淡的”的靈魂哈哈哈
    番外這兩天更,不長,但是該有的都會有,江恪行視角愛上以及甜蜜番外等等,我的抖音也會不定期掉落番外小劇場,dy:一隻高冷的綠
    最後,方以珀和江恪行永遠幸福,各位讀者朋友給他們打打分寫寫書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