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一種沉默在深根深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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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根底層第七斷層,天地似乎被某種無形的“記憶缺口”撕開,一片灰白與湮黑交錯的荒原靜靜橫亙在前方。
    當秦宇與泯光踏入這片區域的瞬間——
    空氣,不再是空氣。光,不再是光。而是——沉默。
    不是安靜,而是某種“在被感知之前就已經被感知完畢”的詭異沉默。
    那沉默像是從宇宙最深處蔓延而來,古老、無始、無盡,如同一段被遺忘的神話殘篇。
    這裏的沉默,並不是“沒有聲音”。而是——
    所有的聲音在抵達耳朵之前,
    便已經被聽完。
    秦宇每向前邁出一步,都能感到一種極其怪異的感受:
    他聽見腳步聲。
    但那並不是現在的腳步聲,而是“腳步聲將要發生之前已經發生過的回響”。
    仿佛未來與過去重疊在了一起,
    導致“現在”這個概念被剝奪。
    更詭異的是,一股微弱的衝動從識海深處升起——
    讓人想“記錄”、“描述”眼前的沉默之態。
    然而下一瞬,那衝動便被抹平。
    因為秦宇意識到:若有人試圖記錄這種沉默……
    在落筆之前,他們已經寫完了整篇。
    試圖形容,它已經被形容完了。
    試圖傾聽,它已經被聽完了。
    卻找不到開頭,也無法找到結尾。
    沉默仍在繼續,
    卻再也沒有人記得——它曾經開始過。
    泯光停下腳步,黑輝長發在無風中輕輕飄起。
    她瞳孔外的銀線緩緩流動,像是在追蹤某條被切斷的命軌。
    “這裏……不正常。”她的聲音低沉、冷靜,卻帶著一絲極其罕見的謹慎,“這不是術法、不是領域、不是陣……是某種‘被命淵遺棄的空間’。”
    秦宇環顧四周,目光深沉:“你也感覺到了這股……‘未曾開始’的氣息?”
    泯光輕輕點頭,她的聲音如同擦過死亡邊緣的湮輝:“這裏的沉默……不是沉默。是‘開始’與‘結束’都被剔除後的空段。”
    “像是——空間被從時間中挖走了一塊。”
    秦宇緩緩開口。泯光側目看他一眼:“嗯。而且這塊空間……不希望被‘記住’。”
    秦宇微皺眉:“淩長老她們就在這種東西的前方?”
    泯光望向更深處,湮輝光在她瞳孔裏閃爍:“若按照那名弟子的敘述……應該是的。”
    虛空突然顫了一下。不是爆炸,也不是撕裂,而是像某段被遺忘的曆史突然“跳針”,瞬間補回一塊殘缺。
    泯光眉心微蹙:“秦宇,這片空間像是被……誰抹除過。”
    秦宇抬起手,命淵紋在掌心浮現,微光照亮前路。“走吧。”
    泯光側身與他並肩:“你不怕這是深根在試探你?”
    秦宇淡然一笑,腳步堅定:“怕?若深根想試探……它會親自出手,不會用這種手段。”
    泯光: “嗯。”
    秦宇:“淩涼嫣若真在那裏麵,我們沒時間慢慢推理。”
    泯光眼底閃過一絲平靜的讚許:“嗯,先進去找到她們在說。”
    兩人並肩踏入那片被時間遺忘的沉默之域。前方,陰影中有某種極其古老的“機關氣息”正緩緩蘇醒。
    那片被沉默吞噬的斷層荒原,在秦宇與泯光踏入更深處的瞬間,終於——蘇醒了。
    天地像被一根無形長線拉緊,下一秒,整個空間驟然下墜。
    沒有聲,沒有光,沒有預兆。然後——
    ——轟!!!!
    仿佛整片世界的骨骼被一次性拔出,一道橫跨千丈的黑金陣紋從大地深處炸裂而起!
    光不是光,金不是金,陣紋內部流動的是類似命魂卻更古老的“斷層魂脈”。
    斷魂鏈陣 · 第一序列 · 啟動。
    大地裂開九條深淵巨縫,鏈條般的暗金命紋從深淵中竄出,每一條都粗如千丈龍脈,卻在半空盤繞、扭曲、咆哮。
    鏈紋不是死物。它們像是被剜出靈魂的遠古巨獸之骨。
    它們帶著無法形容的怨、寂、痛、念,在天空中瘋狂交織成一個龐大的陣圖。
    陣圖出現的瞬間,整個世界的顏色被抽幹——隻剩黑、金、白三色在重構天地。
    陣紋盤繞,重構,最後形成一個仿佛倒懸在天幕下的巨型隕落之環——
    斷魂鏈陣 · 第一序列寂魂環城。
    環城緩緩旋轉,每一次轉動,都讓虛空出現密密麻麻的碎裂光屑,如同被切碎的時間。
    泯光微微抬頭,黑洞般的瞳孔迎上那環城的光芒,她輕聲道:“……這是用至少九位寂玄境強者的‘魂骨’鑄就的陣。”
    秦宇目光一沉:“深根底層……有點狠。”就在環城旋轉至第三層時——
    “嗡——————”
    環城深處,一道影子緩緩被光拉出來。
    不是人不是獸不是魂也不是器。它,是被深根底層賦予“存在執勤權”的守衛者。
    非生非滅 · 守淵者。
    它的身體呈扭曲的人形輪廓,卻沒有五官,沒有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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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身軀由無數黑銀碎片組成,每一片碎片都像某人魂魄的“舊記憶”,彼此疊加,彼此沾染,彼此撕裂。
    它的胸腔中央,懸著一盞“空心魂燈”。
    燈中沒有光,沒有火。卻能照亮人的心悸。
    它走動時,沒有聲音,隻有空間被“刪掉”的細碎回響——
    一步一步,如同在任意時刻把自己放到那個位置。
    修為接近虛衍境 · 中階,但這種存在——
    不受生死束縛,不受魂道限製,不受敘事影響。
    泯光聲音低沉:“這是深根底層親自鑄造的……壓殺侵入者的執法者。”
    守淵者緩緩抬手。沒有靈力波動。沒有命魂波動。
    但秦宇的心髒卻微微一緊。泯光也皺眉:“它在……‘攝取你的定義’。”
    下一秒——整個斷魂鏈陣突然停止旋轉。
    所有鏈條發出詭異的“哢——哢——哢——”擰動聲,仿佛整個陣在試圖確認某個身份標簽。
    秦宇眉心的命淵紋突然亮起!守淵者空洞的胸腔中的魂燈——
    猛然亮起!一道無比冰冷的意誌自魂燈直灌天地:命淵繼承者·出現。
    斷魂機關·二序,鎖定目標。轟!!!!
    整個斷層陷入震動!
    鏈條開始瘋狂聚攏,直指秦宇。
    泯光霎時抬手,湮輝如刀劃開湮暗:“秦宇,小心!”
    秦宇眼眸驟沉,看著無數鏈條將他鎖定,低聲道:“原來如此……
    深根底層在——確認繼承者。”鏈條爆響。陣法全麵壓下。天地轟然,死寂欲吞萬物。
    斷魂鏈陣在高天之上微微一頓,仿佛完成了某項古老的確認。下一瞬——整座環城猛地一沉。
    第二序列,悍然爆發。
    所有盤旋在天幕上的暗金巨鏈忽然分裂,無數細若發絲卻粗過命魂的“魂鏈支脈”從鏈身剝離,如風暴中的雨線般傾斜墜落,全部朝著秦宇胸口的命淵紋刺來。它們不帶一絲靈力波動,卻比任何殺伐神通都要可怖,那是直接對準“存在權”的勾索。
    秦宇眼眸一凝,腳下虛空瞬間塌陷一層。
    第一根魂鏈支脈透過護體湮曦,像穿過空氣般毫無阻礙,直刺他的命淵紋。
    嗡——
    命淵紋驟然亮起,一整片命權星河在他胸前鋪開。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以無數碎片的形式被快速翻閱,斷魂鏈陣試圖在其中尋找一個可以“掛鉤”的節點,將他整個存在從命淵之中拖出去。
    “想搶我的命權?”秦宇低聲一笑。
    他猛地抬手,十指微張,命淵靈鑰於識海深處嗡然共鳴,一道道極細的命權紋自指尖溢出,如同將看不見的琴弦一根根繃緊。
    “天因裁序·六絕印——命因封鏡。”
    他輕輕一握。
    一枚由命權紋構成的六棱印記在掌心炸開,宛如一麵倒扣天地的命因之鏡。所有刺來的魂鏈支脈一頭紮入那麵“命因封鏡”裏,瞬間被自身倒影所纏繞。
    鏡中,一條條魂鏈支脈看見了自己的“定義”:
    它們是為了剝奪命權而生的工具。
    秦宇順勢一握手指,命因封鏡中的定義猛然反折。
    “那就先斷你們的‘存在必要性’。”哢哢哢哢哢——
    沉悶卻密集的斷裂聲在鏡中響起,無數魂鏈支脈如同從根本規則上被剪斷,紛紛炸裂成暗金光屑,雨點般在空中飄散。環城巨陣微微一顫,仿佛火山內部被人硬生生拔走了一部分岩漿,運轉一度失衡。
    “不過如此。”秦宇吐出四個字。
    然而下一刻,更深層的鏈陣開始轟鳴,巨鏈不再分裂,而是直接化作九道粗若星河的魂鏈主幹,從環城之上垂落而下,如同審判之柱,從九個方向同時鎖死秦宇,試圖直接將他的命權從命淵中拔出。
    泯光在旁側看了一眼,唇角微微一抿:“嗯,開始不講道理了。”
    她抬起手。
    那是一隻細致卻冷徹的白皙手掌,指尖勾勒出一圈圈黑金湮輝,如同在虛空中隨意塗抹,卻每一筆都令天地的敘事邏輯停擺半息。
    她的睫毛垂下,聲線安靜得像在陳述一個已經寫好的結局:“湮光裁主·界因斷立。”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地變黑。
    不是光線被遮蔽,而是所有“正在發生”的敘事被一刀切斷,隻剩下泯光與那名非生非滅守淵者處在“可以行動”的層麵,其餘一切盡數被暫停在半息之前。
    守淵者胸口空心魂燈猛然綻開一圈圈銀白紋路,它的身形如同被黑幕中拽出的剪影,驟然膨脹數倍,無數黑銀碎片翻湧、重構,像是無數死者的記憶在它身上爭奪形體。
    它抬手,空洞的手掌對準泯光。
    沒有光,沒有術法,隻有——刪減。
    她麵前的空間被一塊塊抹去,形成詭異的空白扇麵,若有人從遠處觀望,會看到“泯光的那一小片現實”被剪了下來。
    泯光瞳孔外的銀線一收,黑洞輕輕一轉。
    “你在刪除我的存在片段。”她淡淡道,“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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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尖輕點虛空,指甲刮過某條看不見的線。
    那一刻,整個黑暗世界中仿佛響起一道無法描述的“輕響”。
    那不是聲音,而像是世界在承認一個事實——
    在這一刻,隻有湮光陣營被允許繼續敘事。
    守淵者剛剛刪除出去的“那一小片現實”突然倒流回來,像被誰從垃圾堆裏抓回來重新塞回書頁;而它自身的右臂在同一瞬間從肩部以下徹底消失,連斷口都不存在,像那條手臂從未被造過。
    守淵者晃了一下,魂燈中的光火劇烈跳動。
    泯光第二指按下。
    “你是深根賦予執勤權的守衛者,那你的‘權’——由我裁定。”
    湮輝如潮水從她身後席卷而出,整個區域被一片無光的黑域籠罩。黑域之中,所有時間刻度停擺,空間不再有遠近,因果鏈條被按下暫停鍵,隻剩守淵者那盞魂燈在死命掙紮閃爍。
    它身上的黑銀碎片瘋狂脫落,凝聚又碎裂,仿佛上萬具屍體在同時試圖用“存在過”的事實支撐這具軀殼,而湮光在一片片撕掉這些事實。
    守淵者抬起左手,強行從黑域中撕出一道灰白裂縫,再度對泯光發出“刪除”衝擊——
    這一次指向她的名字,她的定義,她與秦宇之間的牽連。
    泯光笑了一下,笑意很淡,眼底卻隻有冷漠:
    “我的定義,不在這片底層寫。”
    銀線一轉,灰白裂縫瞬間反折,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掐滅。
    守淵者的魂燈驟然黑去半截。“湮命輝引·星裁終始。”
    她輕聲吐出這一式,未施全力,隻是讓一顆象征“守淵者第一次被定義之刻”的黑星在魂燈深處緩緩亮起,隨即——崩碎。
    那顆星的爆裂在外界看不到,隻能看到守淵者的身體從胸口開始崩解,黑銀碎片層層剝落,化作無數暗塵雨點般散開,落入湮輝之海中,再無蹤跡。
    非生非滅的執勤者,被強行剝奪了“被初次定義”的瞬間,於是它的整段存在邏輯,開始無聲崩塌。
    另一邊,九道魂鏈主幹已經徹底鎖死秦宇。
    鎖鏈不纏他的肉身,而是串聯起他的“命軌橫截麵”,一圈圈套住他的過去、他的戰鬥、他的選擇、他的踏步、他的每一場醒悟。若這九鏈合攏,他整個人就不再屬於命淵,而屬於這座機關本身,成為新的“守淵器材”。
    秦宇深吸一口氣。“先別急著搶我的命權……”
    他左手抬起,指尖輕彈,一道寂環紋路自掌心滑出,將九道魂鏈主幹的影子映到虛空之中
    斷魂鏈陣在深根底層這片漆黑的虛空中像一座倒懸的魂獄,九條魂鏈貫穿虛空,每一條都拖著無數亡魂的哀鳴,鏈身上的符文像潰爛的星辰,一明一滅之間,仿佛在吞噬誰的命權。
    秦宇站在那片死寂的廢墟中央,腳下滿是被撕碎的規則殘渣,他抬起左手,掌心略微旋轉,像是在尋找一個看不見的圓心。
    他指尖輕輕一彈。
    那一瞬間,他掌心皮膚下浮現出一圈若有若無的暗痕——沒有光,沒有色,甚至沒有“紋路”的概念,隻是所有光線和意識在那個位置同時遲疑了一瞬,仿佛不知該如何描繪它。
    秦宇低聲吐出四個字,像是喚醒了什麽早已沉睡在命魂最深處的東西。
    “無量歸淵·寂滅彼岸。”
    那一圈“本不該存在”的暗痕,猛地從掌心睜開——
    不是光圈,而是一枚絕對安靜的寂環,從秦宇掌心緩緩擴散開來,像是一枚從敘事之外被硬生生按回世界裏的“空白圓環”。
    寂環輕輕一震。
    九條斷魂主鏈猛然繃緊,鏈身上無數魂紋倒灌而回,仿佛整個鏈陣被人從“結果”處硬生生往回拖向“始端”,它們的根源……被迫暴露在寂環的內壁之上。
    虛空深處,一條條魂鏈的“真影”被無形之力從暗處拽出,浮現在寂環之中。
    那一幕就像是有人將九條魂鏈的“存在定義”扯出來,按在一麵看不見的鏡子上——每一條魂鏈的影子都在寂環中扭曲、抽搐、掙紮,符文亂飛,魂火倒燃,卻連一點火星都濺不出寂環的輪廓。
    “偽魂鏈心,照影。”
    秦宇眼中寂光一閃。
    寂環突然收縮一分,那些魂鏈的真影像被無形之筆塗抹,一筆、一筆、一筆,從名字、從結構、從因果根基一點點被擦掉。
    九條斷魂主鏈原本還在瘋狂震蕩,下一刻,鏈節開始從中段崩塌——不是斷裂,而是從“鏈”這個概念往外一點點消失。
    先是符文消失,再是魂火沒入虛空,最後連金屬的質感、存在的重量、被看見這件事本身,都從天地間撤銷。
    轟——
    斷魂鏈陣發出最後一聲類似“機關自毀”的低吼,九條魂鏈齊齊向內塌縮,卻還沒來得及砸向地麵,就像被按了暫停,又被按了“刪除”。
    它們連墜落的過程,都來不及發生。
    整個陣域隻剩下一圈淡淡的寂環餘痕,在秦宇掌心內外緩緩轉動,又慢慢隱沒回皮膚之下,像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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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深根底層這片區域失去了“斷魂鏈陣曾經存在過”的依據。
    連機關本身,都成了“虛假的偽魂鏈心”被寂環送到了彼岸之外。
    另一邊,泯光與那尊“非生非滅守淵者”已經殺到深處。
    守淵者的輪廓像是被人隨手用灰白線條勾出一個“人形概念”,身上不斷剝落時間碎屑,身形一會兒拉長,一會兒折斷,每一揮爪都帶著虛衍境中階的維度風暴,將星光撕成幾何碎塊。
    泯光站在撕裂的裂縫邊緣,黑輝長發無風自揚,終輝織衣的裙擺在虛空中緩慢晃動,她眸中的雙重黑洞微微收縮了一瞬。
    “湮光裁主·界因斷立。”
    她輕聲吐字,像是在宣布一條無可反駁的裁決。
    下一刻——
    整片戰場的顏色被奪走,黑與金兩種極致的光在她周圍逆向流動,像兩條互相追逐的光河,將空間切割成一片片懸空的碎鏡。
    所有時間、因果、行為、敘事,在這一片湮輝黑域內同時被按下暫停鍵。
    守淵者的動作在半空定住,它剛揚起的手臂像被無形的鎖鏈封死,背後那些由“未生意誌”構成的支架劈裏啪啦崩裂,仿佛有人把支撐它存在的腳手架直接踢爛。
    緊接著,無數黑金光絲從泯光指尖爆發出來,如同被拉長的終輝裂縫,交織成一柄無形的審判之刃,從上而下筆直斬下。
    沒有聲響,沒有爆炸。
    守淵者先是輪廓塌陷,接著整具身體像紙灰遇上無火的高溫,靜靜地卷起、卷曲,最後連“灰”這種狀態都失去定義,徹底在湮輝中消散。
    湮光裁主之下,連“守淵者”這四個字都不再被這片區域承認。
    斷魂鏈陣崩塌之後,天地短暫地空白了一息。
    秦宇在廢墟中央站定,左手垂落,掌心的寂環痕跡已經完全隱去。他緩緩抬起右手,兩指並拈,像是在虛空中撚起了一縷看不見的塵埃。
    他的目光越過已經消失的機關殘痕,落在這片區域本就存在的那一道“詭異沉默”深處。
    那是斷魂機關的真正本源。
    是“這一切曾經發生過”的敘述起點。
    “既然偽魂鏈心已經清掉,”秦宇輕聲道,“那就把這段存在,一起還回‘未名之前’。”
    他心念一沉,指尖輕輕一按,幾乎隻是一個不成形的動作——
    “未名初寂。”——時間停了。
    不是緩慢,而是硬生生被拔掉了“繼續向前”的資格。連“時間停止”這四個字,都來不及在世界裏凝聚出意義。
    空間化作徹底泛白的紙麵,斷魂鏈陣曾經所在的位置、守淵者出現過的軌跡、秦宇和泯光剛才所有戰鬥留下的細微痕跡,一筆一筆被無形的橡皮從宇宙主卷上擦去。
    高空深處,似有一卷看不見的天書緩緩翻頁,書頁上原本記錄著“斷魂鏈陣啟動”“守淵者現身”“命淵繼承者被鎖定”的一行行敘事,在某個無從察覺的瞬間集體淡去,墨跡倒流,重新化作一片空白。
    十輪混沌蓮花在秦宇指尖一閃即滅,蓮瓣凋零的軌跡沒有光、沒有影,隻在形容不出的靜默中化開。
    當一切重新歸於正常——
    這裏隻是一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深根廢墟。
    仿佛從未存在過“斷魂鏈陣”,從未存在過“非生非滅守淵者”,也從未發生過任何試圖搶奪秦宇命權的事件。
    這片空間……從紀無之源的敘述裏,被【未名初寂】整段刪去了“這一章”。
    泯光收回視線,終輝織衣上的光紋一點點黯淡,她靜靜看了秦宇一眼,黑洞般的瞳孔深處第一次浮出一絲真正意義上的凝重。
    “你方才那一指,”她輕聲道,“已經不隻是抵禦機關。”
    秦宇沒有多說什麽,右手在身側握了握,指尖餘溫尚在,未名初寂的那股“世界為他讓出一行空白”的感覺仍殘留在骨節之間。
    “機關認錯了繼承者,本身就該從敘述裏退場。”他淡淡道,“既然命淵選了我,那它留下的考驗,我自然要把多餘的噪音清掉。”
    泯光沉默片刻,終輝的湮光在她眼底一圈一圈擴散,又緩緩收束回來。
    “再往前走,”她道,“這片深根底層,怕是會開始認真‘看你’了。”
    秦宇抬頭望向機關崩潰後露出的更深處漆黑裂縫,唇角微微勾起:“那就看它,還能拿什麽出來。”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踏入那片剛剛被從敘述裏“重新寫回”的黑暗深淵。
    ——斷魂鏈陣,徹底成為未曾存在過的一頁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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