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根底層第七域的黑暗像是一塊倒懸的巨碑，壓得天地都透不過氣。寂無神殿一行人踏入此地時，空氣像被某個冷漠的意誌提前凍結，一絲不流動，一息都不振動。
    下一步踏落——虛空忽然亮起一道猩紅裂隙。
    “嘶——”虛寂行者們神魂輕震。
    裂隙撕開後，一批身披血色修羅紋的影子緩緩走出，步步皆染著駭人至極的殺氣。每一步落地，地底深淵都隱隱傳來修羅嘶鳴。
    他們的前方，站著一名身形偉岸、白發垂肩的老人。
    眉骨如刀，瞳孔如鐵冷。
    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像是“寂滅”本身學會了呼吸。
    修羅仙殿大長老 · 鍾離鈞境界：寂玄境 · 至臻
    他抬起眼簾，目光宛如萬年前即已預知今日這一刻。他看著無寂玄，不怒，不譏，不笑，隻是輕輕勾起嘴角。
    “……哼，真是冤家路窄啊。”
    聲音落下，寂無神殿的虛寂行者們殺念翻湧，修羅仙殿的仙衍修羅們同時亮出自己的修羅紋兵刃。
    兩方的殺意在虛空擦出電光。
    不是能量，是“殺機本身可見”。
    無寂玄向前一步，黑袍掠動，像從無光深淵走來的孤影。他淡淡抬眉，語氣輕得仿佛在隨便寒暄：
    “怎麽？難道這深根底層路這麽窄？”
    鍾離鈞瞳孔微縮，聲音低沉冷厲：
    “既然遇上了——那就試試誰才是這湮虛域的第一神殿。”
    空氣這一瞬像是被錘穿，萬裏深根底層的光與影全部向兩人腳下聚攏。
    無寂玄緩緩抬手，袖袍掠過虛空時，像是在讓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好啊。”
    他微微低頭，仿佛在替無人能替的天地發出裁決。
    “今日——就由我寂無神殿替天行道。”
    轟————！！！
    無聲的巨響炸裂。
    兩大無上神殿的壓迫場在虛空正中央硬生生擠壓出一個無物之域，所有混沌霧、衍光流、深根能流在這一瞬被徹底抽空。
    仙衍修羅的血紋亮成刺目猩紅，像是要將天撕破。
    虛寂行者的魂焰卻在無聲跳動，似乎連黑暗都在為它讓路。
    雙方陣型在深根底層的白骨霧海中對峙。
    殺機如潮水一層層拍向對方。下一息便是天崩地裂。
    鍾離鈞五指緊扣，一道寂玄級的修羅道紋在他腳下緩緩綻開。
    無寂玄眸光一沉，袖中有“無名之碑”的影子在微微震動，像是感應到戰意。
    兩大強者的意念撞擊之間——整個深根底層都在低吟。
    深根底層第七域的光徹底熄滅。
    像是有人把整片天地的呼吸、色彩、溫度全部抽走，隻剩下兩股意誌在漆黑的虛空中對峙。
    鍾離鈞右臂緩緩抬起，動作極慢，卻像是在提起整片湮虛域的地脈。
    他的手掌一張開，血色修羅紋從掌心炸開，化作一條條猙獰的紋路在虛空極速擴散。
    那一刻，天地像被巨獸反咬——空氣向內塌陷，光芒被吸幹，萬象被“修羅命紋”吞進一片猩紅深淵。
    與之同時，無寂玄的腳下悄然亮起一個幾乎無光的圓環。
    圓環似空洞，又似深淵入口，連光落進去都會瞬間被抹成黑灰。
    無寂玄僅僅抬眸。下一刻，圓環爆開無聲的黑色波紋——像是現實本身被他一眼“看壞”。
    兩道湮滅級波動在虛空正中央撞擊。
    轟————————————————！！！
    黑與紅像兩條掙脫桎梏的世界巨龍，在深根底層狂暴撕扯。
    虛空斷裂千萬道裂縫，像蜘蛛網從頭頂蔓延到腳下；
    空間碎鏡成片墜落，像破碎星辰墜向無底深淵。
    仙衍修羅們齊聲怒吼，修羅紋暴漲，一瞬化作血色凶影——
    每一個都像是半步虛淵神魔的凶戾形態。
    虛寂行者們無聲拔起魂刃，黑色魂焰沿著刀鋒飛速蔓延，將天地染作一片寂滅的深海。
    轟！轟！！轟！！！
    雙方第一波衝擊在三息內爆發。
    血色修羅影從四麵八方撲下，寸寸撕裂空間，形成血霧龍卷；
    虛寂行者的寂魂刃橫掃，帶著“剝除存在值”的寂滅黑風，將數十名仙衍修羅當場削成無聲的灰屑。
    而另一側，鍾離鈞與無寂玄真正開始了正麵對轟。
    修羅道紋如海嘯般從鍾離鈞腳下衝出，化作萬丈血海升騰而起，每一重浪都像吞噬諸天的修羅屍潮。
    無寂玄袖中黑光一閃，一塊無形之碑的虛影在他身後蕩起——刻不下一字，卻能吞盡千道。
    血海撕碎虛空，碑影扼住血海的“存在資格”。
    轟！！！！！！
    天地再次被打成無色世界。
    鍾離鈞踏碎虛空前壓，“嗬……寂無神殿的鎮殿之體，就這點力量？”
    無寂玄眉目冷淡，側身一記魂勢斜斬，黑光直接將血浪削斷：“修羅仙殿的大長老，也不過如此。”
    鍾離鈞怒極反笑：“你們靠吞噬無名者起家的下三濫神殿，也敢在我麵前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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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寂玄抬手，一指輕點。
    黑色圓環從地麵升起，瞬間吞掉三名仙衍修羅的影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我們至少不會培養一群靠血腥與虐殺立命的瘋狗。”無寂玄語氣平淡，像在陳述事實，“修羅仙殿？更像是畜圈。”
    轟！！！！！！
    鍾離鈞怒火炸裂，修羅軀化形，背後浮現百重血影修羅相，猙獰咆哮。
    “無寂玄——你找死！”
    無寂玄一步踏上虛空，黑袍獵獵，魂焰如寂滅高風卷動整個世界。
    “你若能殺我，那就來啊。”
    無寂玄淡淡瞥他一眼，“但你……不夠。”下一瞬。
    兩人同時消失在原地。天地像被撕成八萬片，然後重新拚合，每一處都閃爍著爆炸的紅黑能流。
    仙衍修羅與虛寂行者的戰場也同時翻轉——血影與寂魂交錯的餘波貫穿百裏，一具具無聲湮滅，一具具爆散成碎光。
    整個深根底層，都在震動。像是兩大神殿的戰爭，把這片古老世界重新喚醒。
    深根底層三萬裏的裂域被黑與紅的焚風對撕得支離破碎。
    鍾離鈞周身血海沸騰，他的皮膚下像埋著九十九隻修羅神魔的咆哮，每一次呼吸都是百萬修羅軍團踏碎天穹。
    無寂玄站在對麵，黑袍無風自動，身影如一道決絕的冷、靜、寂。
    他抬手時，連天地的色彩都被抹去，隻剩下“黑”這種概念在延伸。
    兩人同時踏出一步，周圍所有仙衍修羅與虛寂行者的視線都瞬間扭曲成無數殘影。
    下一瞬——
    鍾離鈞身後浮現出血色修羅天柱，修羅骸骨立成王座，他整個人被“修羅神核”點亮，肌膚裂出血紋，骨骼化作獄火之骨，如同一尊真正的修羅帝降臨世間。
    無寂玄額心裂開一道黑色豎紋，一枚無光之瞳從裂縫深處睜開。
    那不是眼睛，那是“一切存在被否定的起點”。
    他腳下的大地化作黑色光海，光海無聲往四周蔓延，將空間與時間都抹成白紙。
    寂玄本體 · 神核形態。
    兩位湮虛域頂點的神殿之主，在無言的對視中，進入真正意義上的——滅世形態。
    轟！！！！！！！！
    修羅神核轟炸虛空，血色神焰像億萬條蒼龍咆哮著撲向無寂玄。
    無寂玄一步踏下，黑海反向翻卷，將所有衝來的修羅勢焰吞進無光深處。
    光海與血海的交鋒，不是能量對撞，而是【存在】與【否定】的本質對撕。
    整個深根底層的空間被打成無數碎境，每一片碎境裏，都有天地倒掛、星河逆流、修羅嘶吼、幽寂魂光撕裂的恐怖景象。
    兩人身影閃動，誰都看不清招式，隻看見虛空不斷塌陷、時間不斷跳幀、光不斷熄滅。
    與此同時——四周的弟子戰場已經被波及得撕碎。
    一名仙衍修羅獰笑著撲下，血影如鬼爪撕裂空氣。
    下一瞬，虛寂行者的寂魂刃閃過，他的影子先碎，身體隨後跟著裂成灰屑。
    另一側，虛寂行者一腳踏殺一名修羅，但下一瞬又被三名仙衍修羅從背後鎖死，被血紋吞成黑紅霧塵。
    雙方的弟子都在狂亂湮滅。雙方的血肉與魂光不斷炸開，染紅與染黑整個戰場。
    修羅的咆哮與寂魂的哀鳴混在一起，像是黎明前最後的殺戮。
    越戰越烈，越烈越瘋狂。就在此時——
    一聲吼，從地底深處炸開。不是獸吼。不是咆哮。不是聲音。
    而像是“天道在被倒放”、“宇宙道德被強行翻麵”的聲音。
    那聲音像狗吠——卻大到能撕裂天柱。
    像虎吼——卻邪得能讓天地的善惡規則瞬間反轉。
    像嬰兒哭——卻哭得萬物心神破碎。
    像佛念——卻念得所有清淨全化成惡意。
    一聲，足矣。整個百裏戰場瞬間定住。
    所有修羅、所有虛寂行者、所有湮曦境強者，全都像被“世界本身”按下暫停。
    隨即——地麵、虛空、深根壁層
    全部開始顫抖。像是某個禁忌在千萬年後重新睜眼。
    一股無垢卻汙穢到極致的光，沿著裂縫深處升起。
    那光不是光，是“清淨被扭曲後的反光”。
    越亮，越惡；越純，越凶；越聖潔，越像是對眾生的嘲弄。
    裂縫猛地炸開。一頭……巨獸邁出。
    不是“巨”。而是“無盡”。窮奇逆理之虎。
    無垢惡曜。修為已然達到無垢境極致
    它踏出的第一步，所有修羅紋瞬間褪色。
    它抬起頭的一瞬，所有虛寂魂火化為黑灰。
    其形似虎——卻大到億萬裏，每一根毛發都是被折斷的無垢之光凝成的透明刺。
    刺毛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清淨本身的哭泣”。
    背後兩翼如折斷的聖光，裂痕不斷溢出白色淚光，像是世界的善念被強行挖出。
    它的雙眼是兩片無塵明鏡。
    鏡中無像。卻能映出——每一個人的最不可饒恕之罪。
    鏡光掠過戰場。仙衍修羅胸膛炸裂，痛吼化魔。
    虛寂行者道心盡毀，跌落邪寂。不是被攻擊。
    是看到自己“最清淨之處被撕碎”後的瘋狂。
    鍾離鈞與無寂玄同時停下。第一次，兩位神殿之高手，都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驚色。
    窮奇緩緩開口。它像狗一樣吠了一聲。
    這一聲裹挾著顛倒道德的逆理、被反轉的無垢、被撕碎的清淨——
    整個深根底層的天，
    徹。
    底。
    倒。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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