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幽邃之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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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深淵的凝視】
【一縷源自無底深淵至暗之處的惡意,已穿透位麵的屏障,將你標記為它永恒的玩物與獵物】
【某位不可名狀的深淵生靈,在其無盡的癲狂與紛爭之間,偶然窺見你身上那一絲屬於晨曦的微光,這道光芒的存在,對於某些憎惡一切秩序與生命的深淵主宰來說,既刺目,又…有趣】
【這道凝視並非純粹的詛咒,更像是一種扭曲的“贈禮”,那位深淵主宰並未直接將你摧毀,而是將其力量的一縷投影烙入你的靈魂——既是一種緩慢的侵蝕與標記,也是一條危險而黑暗的賦能之路】
【它不斷扭曲你與現實世界的聯係,企圖將你的存在本質拖入深淵的法則,同時也向你敞開了通向幽暗力量的捷徑】
【凡俗的淨化手段對此烙印皆收效甚微,不論是神聖的祈禱、奧術的剝離,還是弱小神祇所賜予的恩典,都僅能暫時壓抑那來自深淵本源的嘶嚎,卻無法根除那深植於你靈魂之中的腐化之根,這凝視是跨越位麵的惡意具現,其維係之力直接源自那位惡魔主宰本身的意誌】
【唯有一途可徹底斬斷這惡毒的聯係:將投下此目光的可憎之源徹底毀滅,唯有當那位深淵生靈的存在之基被崩毀、其真名之力被打散、其深淵權柄被粉碎,這依托其意誌而存的烙印才會如晨霧遇見烈陽般消散,而那已被竊取和侵蝕的靈魂碎片,也才可能重歸純淨】
漆黑的文字緩緩隱沒於視野,但其帶來的感覺卻如同冰水滲入土壤,無聲無息地開始在羅蘭的感知中紮根。
最初並無劇痛或強烈的不適,隻有一種極其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異樣感。
仿佛靈魂最外圍被烙印下了一個冰冷而永恒的標記。
一絲若有若無的低語,並非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他意識的最邊緣嗡嗡作響,用的是他無法理解、卻本能地感到褻瀆與混亂的語言。
它不急於立刻摧毀或占據,更像是一種緩慢的滲透,試圖潛移默化地扭曲他對現實的認知,將他拉向一套迥異於現世的、屬於深淵的黑暗法則。
然而,與這緩慢侵蝕感並行的,是另一份更加清晰、幾乎觸手可及的“饋贈”。
他能感覺到,某種通往黑暗力量的捷徑確實向他敞開了。
就在這時,一段冰冷、毫無情緒波動的信息流突兀地映入他的腦海。
【檢測到高濃度異種黑暗能量浸潤……】
【分析能量源階位…分析完畢.】
【能量源階位:低】
【性質:深淵】
【正在重新校準……】
【模擬能量特性…重構感知模塊……】
【校準完畢】
【特性:陰影感知,已進階】
【幽邃之觸】
【幽邃之觸:你的感知已深度融入黑暗的脈絡,不再僅限於‘觀察’陰影,你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圍陰影的‘情緒’與‘流向’,並能以意念對其進行初步的引導與塑造,使其成為你感官的延伸。】
【你能更輕易地發現隱藏於黑暗中的存在與通道,甚至能從中汲取微量的能量補充自身消耗,此項能力的效果與精神屬性直接相關,並極易受到高位階黑暗存在的注意與影響】
隨著這冰冷信息的沉澱,羅蘭切實地感受到了不同。
周圍的陰影不再僅僅是需要被“感知”的客觀存在。
它們仿佛變成了某種具有極微弱生命的粘稠流體。
他能模糊地“感覺”到它們是處於“沉寂”、“躁動”還是“饑餓”狀態。
意念微動,似乎就能讓一小片陰影輕微地蠕動、匯聚或是分散。
這不再是單純的偵察能力,而是被賦予了某種初級的、與黑暗“互動”甚至“驅使”的可能性。
但羅蘭並未沉溺於【幽邃之觸】帶來的全新感知。
相反的,他眉頭緊鎖,心中凜然,一股冰冷的危機感迅速壓過了對新力量的好奇。
僅僅是因為戰鬥中的一次對視。
與依附於安諾身上的深淵虛影而非實體短暫的目光交匯。
竟就招致了如此詭異而惡毒的標記?
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個世界的危險遠超想象,某些存在的惡意與手段,詭譎莫測,防不勝防。
即便他身負巨龍血脈,擁有諸多特性,也絕非無敵。
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接觸,便可能引來位麵級別的災禍。
如同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一股無形的壓抑感悄然彌漫開來,那是麵對浩瀚而充滿惡意的未知時,所產生的本能敬畏與警惕。
想到這裏,羅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內視自身的變化。
那烙印於靈魂深處的寒意雖不強烈,卻如同最頑固的汙漬,牢牢附著,難以驅散。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持續不斷的、源自意識邊緣的褻瀆低語。
它們細若遊絲,卻無孔不入,試圖潛移默化地扭曲他的認知。
他清晰地意識到,這絕非可以忽視的小麻煩。
若放任不管,這縷來自無底深淵的惡意便會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緩慢卻不可逆轉地擴散、侵蝕。
終有一日,他或許將不再是他。
他的意誌將被拖入永恒的癲狂,他的靈魂將沉淪於那片憎恨一切光明的黑暗之中,並最終……
“安息”於其中。
成為那深淵生靈麾下又一具迷失的軀殼。
正當羅蘭凝神內視,壓下心中因那道深淵凝視而泛起的凜然與壓抑時,四周洶湧的能量亂流已徹底歸於平靜。
“羅蘭!諸神在上!你剛才簡直…簡直就像行走的史詩,是撕裂長夜的黎明化身!”
加爾維斯第一個衝上前來,臉上寫滿近乎狂熱的崇拜與激動,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那一劍!還有那柄光鑄的巨劍!我的詩篇必須重寫,我要讓整個大陸都傳頌你的名字!”
特蕾莎靜靜跟在他身後。
她沒有說話,隻是快步走近,目光中帶著清晰的擔憂,迅速而仔細地掃過羅蘭全身。
直到確認他沒有明顯傷口,她緊繃的肩線才幾不可察地放鬆下來。
沉默片刻後,她輕聲開口,嗓音依舊冷靜,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羅蘭先生,您沒事就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要趁現在離開金穀王國嗎?”
羅蘭從深沉的思緒中回過神,目光掠過兩位同伴,最終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
“不,我打算追擊安諾,徹底終結他。”
他稍作停頓,但還是繼續直言。
“這個決定…隻與我個人有關,你們沒有必要卷入其中,離開這裏,對你們而言是更安全的選擇。”
“安全?”
加爾維斯頓時喊出聲來,詩人特有的誇張語調裏透著不容置疑的真誠。
“一位史詩英雄正站在傳奇篇章的轉折點上,而你卻要讓我這個注定歌詠這一切的詩人離開?絕不!羅蘭,危險才是傳奇最好的調味料!我哪兒都不去。”
特蕾莎沒有言語,隻是向前邁了一小步,站得離羅蘭更近。
她麵容依舊淡漠,但那堅定的姿態已說明了一切。
湛藍色的眼眸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望著兩位同伴毫不猶豫的選擇,羅蘭微微一怔,最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卻悄然沁入心底,驅散了些許自深淵蔓延而來的寒意。
他正欲再次開口,一道清亮而略帶不滿的嗓音,卻從不遠處的陰影中悠然傳來。
“喂喂,羅蘭?商量這麽危險又刺激的事情,卻隻問他們兩個…你是不是把我這個重要同伴給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