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張安載剛要呲牙，就立刻收住了情緒，把牙緊緊咬住，開始大口的喘氣。
    他的雙眼死死的瞪著眼前的畫麵，無論麵前的屏幕之上，那黑白的抽象畫麵再怎麽變化，他的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憤怒猙獰。
    不過再怎麽著，他總歸是沒有像野獸一樣喊叫，收住了自己下意識要做出的表情。
    “呼…呼……”
    邊上的餘弦看著他的反應，皺了皺眉頭，繼續在病曆單上寫：
    “可能有輕度精神汙染症狀，主要體現在性格方麵，也許是來自於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下看到的副本探索畫麵。”
    張安載則沒有難受太久，很快就在屏幕熄滅之後，漸漸恢複了正常。
    不過，也因此陷入了沉睡。
    ………………
    “這個是精神汙染阻斷劑，霧化型的，和哮喘噴霧差不多，吸入服用，一天使用一次。
    如果感覺自己情緒激動，暴躁易怒，可以多服用一劑，一天最多不要使用超過三次。”
    張安載從早就解開了綁帶的治療床上爬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間，自己隻睡了半個小時左右。
    餘弦似乎一直坐在旁邊，看他醒了過來，就從邊上的櫃子當中，給張安載拿了一個哮喘噴霧式的小型霧化吸入儀，外帶許多個小方盒一樣的藥劑本體。
    “我給你開一周的療程，之後過來我這邊複查。”
    餘弦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手寫單子：“你的精神狀況還算良好，沒有受到什麽直接汙染。
    剛才在精神檢測過程中出現的反應，應該是類似ptsd之類的疾病。
    看副本概要，那個玩家在副本裏戴著麵具殺了人是嗎？
    雖然你們管理員經常會接觸到這種比較有衝擊力的畫麵，但是看到這種東西還是不太好受吧。”
    餘弦語氣溫和地說著：“剛才那個儀式本質是南洋巫師使用藥物和催眠之類的招數，進行的通靈儀式那種東西，可以激發你內心潛藏的情緒。
    不過除了那點應激障礙，你表現的很正常。
    儀式之後的睡眠階段，也是治療的一部分，你現在醒過來後，精神狀態應該會好很多。
    至於身體方麵，上次給你開的恢複補劑應該還有，你吃那個就夠了。”
    張安載從治療床上爬了起來，確實感覺自己精神了不少，就好像睡了整整一天，韜光養晦了許久一樣。
    “如果還是過不去那個坎的話，可以再來找我，不忙的話，我可以給你做個免費心理疏導，心理醫生是我在外麵的本職。
    很多員工出問題的根本，不在於他們受了多強的汙染，而在於逃避，忍著忍著問題就變大了。
    你經常願意來做檢查，這表現很好，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很多汙染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比如這一次。
    如果你覺得自己有可能因為性格中的汙染，拒絕服藥，最好是找一個同事來提醒你，讓他們判斷你是不是受了影響。”
    餘弦一邊叮囑著，一邊寫好了檢查單，將其從病曆夾上扯了下來。
    張安載剛睡醒，還有些迷迷瞪瞪的，於是隻是回了一個微笑，點了點頭：“謝謝。”
    嗯，全麵的檢查憑證消耗完之後，拿著藥品和病曆單走了出去的張安載終於鬆了口氣。
    早在來檢查之前，他就擔心自己會露出些什麽破綻。
    畢竟治療是必要的，可是他身上所有的病症，可不完全是管理員會有的，還有進行副本探索時留下的。
    這一次還好，他沒有留下什麽明顯的外傷，也沒有留下什麽能被檢測出來的狼頭麵具帶來的實質性改變。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因為性格上的變化，顯露了一些異樣。
    “看來狼頭麵具還是對我的狀態產生了一些影響，留下了一點嗜血性之類的東西嗎？”
    張安載還記得剛才的檢查當中所經曆的一切：“幸好我忍住了……”
    “身體檢查正常…汙染程度檢測正常，精神檢查記錄，和她剛才描述的一樣。”張安載一邊檢查自己之後要帶回去交給領導的病曆單，一邊想起了別的事情：
    “他記錄的是應激反應，可實際上……砍人對我的影響不大吧。”
    他能確認這一點。
    正常人是很難邁過這個坎兒的。但他做這件事那會兒戴著狼頭麵具。
    因為麵具的性格扭曲，這個坎兒他輕而易舉的就邁過去了，他就算現在再回想起那時候的畫麵，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不過為什麽我在精神治療的過程中都可以保持正常呢…”
    張安載覺得這一點反而不太對：“邊上的熏香，外加屏幕的催眠，這應該是很高規格的儀式。
    可我居然還是壓住了情緒，看來我的精神抵抗力，很可能異於常人啊。”
    張安載思索著，將其中一個藥劑塞入了霧化器之中，放到嘴前吸了一下。
    一股冰涼的氣息，瞬間湧入了他的口鼻之中，霧化器中散出了一股淺藍色的霧氣，張安載頓時感覺自己冷靜了不少。
    “難怪不能多用，用多了會性冷淡的吧……”張安載無奈的吐槽了一句，吸完這東西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情緒波動小了很多。
    很顯然，這東西比較像是情緒抑製劑那種玩意兒，難怪可以治療他的性格汙染。
    “接下來，就是回去準備轉正的事情了。”至此為止，這次任務的後續，張安載已經沒多少要處理的了。
    工作報告許組長已經幫他搞定了，具體獎勵還在審批中。
    他現在隻差回去搬東西，轉去4組之後，拿著那一大堆收獲，好好的消費一把，再適應一下轉正之後的工作了。
    回想小半個月前，張安載還是一個在死線邊緣反複橫跳的邊緣員工，每天就是在祈禱能夠碰見一點正常的玩家。
    這一轉眼，他已經不用擔心自己的存活問題了，雖然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很多，但是，他甚至已經完成了從零開始的轉正。
    “不容易啊。”張安載把霧化器收了起來：“治療過後，是好多了，不過這段時間這麽拚，果然還是要謹慎一點。
    對了，餘弦說讓我找一個同事，盯著我服藥來著。”
    難以避免的，張安載一下就想到了林昭。
    “也就隻有她，有可能察覺到我的性格變……”
    張安載想到一半，思緒忽然斷掉了：“對了，我要轉正了來著。”
    沉默片刻，張安載帶著難以描述的情緒，打開手機準備看看自己的轉正通告。
    “《近期公司內人員調動通告》…七組……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