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為了她將皇宮翻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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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的雙眼好像有能洞穿一切的能力,他緊緊盯著姬荷,不錯過她臉上的任意一個微小表情。
    喜歡自己的夫兄,尤其是那個人還是胥珩的時候,事情就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麵對靖王幾乎是篤定的問題,姬荷沒有表露出他想象中的惶恐,而是靜靜看著靖王。
    姬荷聲音很輕,也很沙啞,“王爺,您說笑了,夫兄是如天神一般尊貴的人物,豈是我這種人可以肖想的?”
    因為她的表現太過平靜,在一瞬間,靖王甚至以為自己誤會了姬荷。
    靖王皺眉,“是麽……這麽驚世駭俗的一件事,竟然是假的?”
    姬荷閉上眼,一副很疲憊的模樣,半晌,她睜開眼,發現靖王還盯著自己,她壓下心裏的厭煩,對他施以溫和一笑。
    姬荷在問他,還坐在這裏做什麽?不知道男女有隔麽?
    靖王笑了,像是讀懂了她笑容裏的意思,“胥二夫人真是一個妙人,困在胥家做一個寡婦真是可惜了,本王好像問過二夫人考不考慮改嫁,二夫人不妨再想想這個問題?”
    姬荷閉了閉眼,“王爺說笑了。”
    說完,姬荷便再沒有睜開眼。
    靖王還在喋喋不休,似乎逗弄姬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胥二夫人不怕本王對你做什麽?你就不好奇胥珩什麽時候來接你?”
    姬荷一概不答,呼吸清淺,似乎是睡著了。
    靖王說了一會兒,也覺得沒趣,便離開了。
    等他走後,姬荷睜開了眼,她費力地想抬手,卻發現身體乏得厲害,還很疼,看來冬日落水還是留下病根了。
    姬荷無聲地歎了口氣,算了,靖王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對她做什麽的樣子,她還是安心等著胥珩來接吧。
    另一邊,皇宮。
    錢貴妃一臉害怕地躲在明新帝身後,“陛下,臣妾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胥二夫人說自己第一次進宮,臣妾就讓薑姑姑帶著胥二夫人去禦花園裏麵逛逛,誰知薑姑姑一轉身,胥二夫人就不見了,應該就是落水了吧,畢竟水上有這麽大一個窟窿在呢。”
    錢貴妃心裏也納悶,姬荷的屍體應該會很快被人發現才對,但現在湖裏已經撈了三遍了,連姬荷的影子都沒找到,莫非真讓那個女人跑了?但就算是跑了,宮內防守這樣嚴格,也該有人發現才對,真是奇了怪了……
    明新帝護著錢貴妃,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對沉著一張臉的胥珩,“冬日湖水結冰,二夫人又穿著厚重的冬衣,說不定再等等,侍衛就能把二夫人撈上來了……”
    說話間,明新帝看著胥珩的臉色越來越沉,他很懂自己的這位重臣,越是憤怒,越是沉默。
    明新帝很識趣地沒有再說。
    胥珩裹著玄色鶴氅,冷冷看著錢貴妃,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一樣,“姬氏是臣弟的遺孀,還請貴妃娘娘將知道的一切都如實交代。”
    錢貴妃不滿地扯了扯明新帝的胳膊,“陛下,臣妾真的沒什麽可說的了!”
    明新帝也不敢和胥珩這麽硬著來,他小聲對錢貴妃,“你將人請進宮,現在出了事你自然要解釋一下,別惹怒胥珩。”
    錢貴妃心中暗道,隻要她不認,就沒有人知道姬荷是被她丟進湖裏的,她對胥珩,一副自己才是受害人的模樣,“胥首輔,本宮知道你憂心胥二夫人,但本宮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且胥二夫人與令弟鶼鰈情深,就算真的有什麽不測,他們二人還能在地下團聚呢……”
    胥珩銳利的目光掃向錢貴妃,錢貴妃頓時打了個寒顫,心中不滿至極,明新帝還在這裏,這個胥珩竟然這麽大膽,簡直是太無法無天了。
    錢貴妃聲音也冷了下來,她傲然道:“本宮腹中的皇子累了,本宮就先告辭了。”
    她轉身要走,但是下一刻,原本安靜立在殿內的侍衛將她攔住。
    胥珩的聲音幽幽,“話說清楚再走。”
    錢貴妃一慌,“胥珩,你好大的膽子!”
    她轉頭看明新帝,“陛下,臣妾可是您的貴妃,您就任由胥首輔在宮裏給臣妾難堪麽?知道的這是您的天下,不知道的還以為現在是胥首輔一手遮天呢!”
    話落,錢貴妃本以為明新帝就算是再重視胥珩也該發怒了,但明新帝隻是淡淡道:“讓你把話說清楚些,你是聽不明白嗎?”
    錢貴妃一愣,“陛下,您這是什麽意思?臣妾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是胥二夫人自己想要去宮裏逛逛,她落水了和臣妾有什麽關係?”
    “是嗎?”胥珩突然出聲,看著錢貴妃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錢貴妃後知後覺地有些怕,她想要尋求明新帝的庇護,但明新帝隻是默默喝著茶。
    這時,負責打撈的侍衛過來,“啟稟陛下,已經撈了四遍了,也派人下水搜了一遍,都沒有發現胥二夫人的屍體。”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事情的確蹊蹺。
    胥珩對明新帝,“陛下,臣就算是將皇宮翻一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姬氏的蹤跡。”
    明新帝看向胥珩,聲音裏沒有辦法不滿,“朕會派人幫你的。”
    錢貴妃小聲開口,“陛下……”
    明新帝厭惡的眼神瞥來,令錢貴妃如墜冰窟,“陛下,您這麽看臣妾做什麽?”
    明新帝對胥珩,“愛卿放心,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胥珩神色淡淡,但眼中情緒卻很深。
    說完,明新帝轉向錢貴妃,“貴妃,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然的話,你就去慎刑司吧,若你真的沒有問題,朕再將你接回來好好補償。”
    錢貴妃臉色慘白,她勉強笑了笑,“陛下,您不要再和臣妾開玩笑了,臣妾還懷著孩子呢。”
    “姬氏也懷著孩子。”胥珩冷冷看來,“貴妃與她並無不同。”
    “放肆!”錢貴妃咬牙,“本宮是貴妃,她拿什麽與本宮比……陛下,陛下您要信臣妾啊,臣妾為什麽要去害胥二夫人?”
    “那就要問你了,”明新帝攤手,“貴妃,別讓朕為難。”
    錢貴妃身體顫抖,她堅持:“臣妾沒什麽好說的。”
    明新帝歎了口氣,“來人,將貴妃送去慎刑司好好審一番,等證明的貴妃的清白再將她送回來。”
    見真的有侍衛來拉自己,錢貴妃才知道怕了,她連忙道:“陛下,陛下?”
    “我說!”錢貴妃大聲。
    她終於知道了,明新帝怕胥珩。
    “我……”錢貴妃深吸了一口氣,“我讓人將她丟到湖裏了,但是湖裏並沒有她的屍體,所以她很有可能沒出事。”
    “為什麽?”胥珩邁向前一步,他看著錢貴妃,漆黑的瞳孔裏此時蘊含著滔天的殺意,“為什麽將姬氏丟到湖裏?”
    “她害了我弟弟!”
    “嗬。”
    胥珩冷笑一聲,明新帝側目,看向錢貴妃,默默放下茶盞。
    胥珩看了一眼明新帝,“這是陛下的貴妃,臣希望陛下能夠給臣一個交代,臣還要去尋姬氏,便先告退了。”
    說完,胥珩拂袖離去,錢貴妃癱軟在地,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胥珩多大的本事,結果不就質問了她兩句。
    “陛下~”錢貴妃撲到明新帝的膝蓋上,“嚇死臣妾了,這個胥珩這樣對臣妾,簡直是不將您放在眼裏!您一定要好好懲罰他呀!”
    明新帝歎了口氣,摸了摸錢貴妃的腦袋,“可惜了,這麽漂亮的貴妃,是一個豬腦袋。”
    錢貴妃愣了一下,還以為明新帝在同自己調情,嬌嗔了明新帝一眼,“陛下真討厭~”
    明新帝道:“其實朕真的挺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對錢三姚的惡行不管不顧,但是你啊,千不該萬不該,你惹胥珩做什麽?”
    錢貴妃愣住,“陛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明新帝將她一把推開,“你不會以為你陪朕睡了兩年,就能比得過胥珩吧。”
    明新帝再看錢貴妃時,已經是用看死人的眼神。
    “看在你還懷著朕孩子的份上,你自行了斷吧。”
    說完,明新帝抬步要離開,錢貴妃抓住明新帝的袖子,聲音裏滿是不解,“陛下,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明新帝轉身,摸了摸錢貴的臉,“意思是,朕要讓胥珩出氣,下輩子你再來找朕吧,朕還會讓你當貴妃的。”
    明新帝說完便抬步離開了,聽見錢貴妃崩潰的哭聲時,他顯得很無奈,“怎麽總有蠢貨試圖挑戰胥珩呢,唉,女人啊女人。”
    宮裏完完整整翻了一遍,都不見姬荷的影子。
    胥珩站在湖邊,看著打撈的侍衛已經開始撈不知道多少遍。
    送登基名冊的小太監輕輕喚了一聲,“首輔大人。”
    胥珩轉頭,他被胥珩眼裏的殺意嚇得一激靈,顫顫巍巍遞上冊子,“這是今日所有進出宮人員的名單,還請大人過目。”
    胥珩接過冊子,墨初連忙提燈。
    冊子上劃紅線的是已經排查過的人,在看見‘靖王’兩個字的時候,胥珩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去靖王府。”
    靖王府內,姬荷喝了一碗藥,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她實在是難受極了,就連躺著都渾身疼。
    伺候她的嬤嬤小聲道:“夫人,我們王爺都吩咐過了,您就安心在王府養病吧。”
    姬荷含著一顆梨膏,聲音斷斷續續,“外麵可有傳出什麽風聲?”
    “這……”嬤嬤想了想,道,“京城裏麵倒是沒什麽風聲,不過奴婢聽王爺說,首輔大人為了找您,將宮裏都翻了個遍。”
    “是麽……”
    姬荷閉了閉眼,一時間不知道是希望胥珩來好,還是不希望他來好。
    就如之前靖王的猜測一般,她在寒冬臘月落水,腹中的孩子還安然無恙,的確是太惹人懷疑了,但若說孩子沒了,那她在胥家也難長久地安穩過下去。
    難啊……
    姬荷歎了口氣,活著真難。
    嬤嬤用溫水擦拭著姬荷的手腳,往她的被子裏又塞了個湯婆子,不禁嘀咕,“真是可憐,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把您往湖裏丟,要是讓夫人的母親知道了,肯定要心疼壞了吧。”
    姬荷恍惚了一下,想起來自己的母親,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人,是啊,要是母親還在,這世上也還是有人心疼她的。
    姬荷側頭,讓眼角的淚靜悄悄滑落。
    與此同時,胥珩也到了靖王府。
    靖王前來迎接他,“今日是刮了什麽風,竟然把我們胥首輔給刮來了?”
    胥珩不與他廢話,“人在哪?”
    靖王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什麽人?這是什麽新的啞謎嗎?本王不如胥首輔聰明,聽不懂。”
    胥珩不語,抬步要帶人進王府。
    靖王這才道:“她受傷了,很嚴重。”
    胥珩頓住步子。
    “本王說實話,要是你們胥家護不住二夫人,不如將人放了算了,”靖王語氣仍舊是吊兒郎當的,“她在你們胥家過得實在是太可憐了,整日不是被這個欺負就是被那個欺負,好不容易出門,也總是倒黴。”
    “你們胥家克她吧,難怪她不願意回去。”
    “她說的?”
    “什麽?”靖王點了點頭,“當然——不是。”
    胥珩冷冷看他,靖王笑,語氣卻帶了兩分認真,“我猜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不會想走的,”胥珩垂眸,“她對我弟弟用情至深。”
    靖王挑了挑眉,“她說的?”
    “嗯。”
    胥珩看靖王,“王爺,帶路吧。”
    靖王目光複雜地看了胥珩一眼,這才帶他往姬荷養傷的院子裏走。
    姬荷嘴裏發苦,就算是一直含著梨膏糖,也是苦的厲害。
    她的後背,兩隻腳底,腰後各貼著一個湯婆子,但她還是冷,很冷。
    ……冷到好像她沒有被救出來,現在的一切隻是她臨死前的幻想,其實她早就無聲無息死在了冰冷的湖底。
    夢中冰冷的湖水席卷而來,姬荷的臉色慘白,身上不斷發著冷汗。
    胥珩站在床邊,眼底有一抹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憐惜。
    他伸手,想用手背探一探姬荷額頭上的溫度,但是下一刻,女子的眼睛忽然睜開,眼裏還帶著未消散的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