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叫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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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何雨生連看都沒看那飯盒一眼。
    他坐在桌邊,正用一塊新棉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軍用匕首,眼神平靜。
    傻柱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聽到一聲輕微的哢噠聲。
    何雨生的手,摸向了腰間的皮帶銅扣。
    這個動作,瞬間擊中了傻柱的神經末梢。
    昨天被皮帶抽得皮開肉綻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然後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一步,喉嚨發幹。
    “哥……你……你這是幹啥?”
    何雨生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他身上,從他那油膩的頭發,看到他那沾滿汙漬的衣領。
    “我昨天交代你的事,辦了?”
    聲音不帶溫度。
    傻柱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交代的事?什麽事?
    哦……澡堂子!剪頭發!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光顧著跟許大茂置氣,又被自行車的事衝昏了頭,早把大哥的吩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冷汗,瞬間就從他額角滲了出來。
    “哎喲!哥!你看我這記性!”
    他慌忙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擠出一個笑容。
    “我這不是……這不是尋思著趕緊給你們把飯帶回來嘛!怕飯菜涼了!我這心裏可全裝著你跟雨水呢!”
    他試圖打感情牌,甚至想倒打一耙。
    “我這辛辛苦苦在後廚給家裏謀福利,你倒好,一回來就給我拉個臉子!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良心?”
    何雨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傻柱。
    他一把扯開腰間的皮帶,那熟悉的、帶著金屬光澤的皮帶頭在昏暗的屋裏晃出一道寒光。
    “你跟我提良心?家裏缸空了,米沒了,是誰的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敗家子,雨水至於餓得麵黃肌瘦?啊?!”
    何雨生手腕一抖,皮帶在空中甩出一個清脆的響聲!
    “嗚!”
    傻柱嚇得魂飛魄散,屁股上的肌肉下意識地一陣抽搐。
    他仿佛已經感受到了那火辣辣的疼痛。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我錯了我錯了!哥!我這就去!馬上去!”
    他抱頭鼠竄,大聲尖叫著。
    “我去洗澡!我去剪頭!我現在就去!別打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一溜煙衝出了房門,消失在了院子裏。
    何雨生看著他狼狽逃竄的背影,緩緩將皮帶重新穿好。
    這混小子,就是屬驢的,不抽不走。
    他的目光移到桌上,那兩個鋁製飯盒還冒著騰騰的熱氣,濃鬱的肉香絲絲縷縷地鑽進鼻孔。
    打開一看,滿滿一盒紅燒肉,油光鋥亮,另一盒則是雪白的米飯。
    何雨生冰冷的眼神,終於柔和了些許。
    這傻弟弟,雖然渾身上下都是臭毛病,邋遢、衝動、拎不清,欠揍得很。
    但起碼,心裏還知道給家裏帶飯,還記掛著他和妹妹。
    也罷。
    功過相抵,這頓皮帶,就先給他記在賬上。
    傻柱那殺豬般的嚎叫和屁滾尿流的逃竄,在中院裏劃出了一道滑稽的弧線。
    剛一腳踏進院門的易中海、賈東旭和許大茂三人,恰好將這狼狽的一幕盡收眼底。
    賈東旭眼皮子一跳,心裏暗罵這傻子真是個廢物點心,被個大哥治得服服帖帖。
    易中海則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何雨生手段如此剛硬,完全不把他這個一大爺放在眼裏,長此以往,這院子還怎麽管?
    許大茂的反應最是直接,他那張本就尖酸刻薄的臉上,瞬間樂開了花。
    他一拍大腿,扯著公鴨嗓子就嚷嚷開了。
    “哎喲喂!這不是咱們院裏的戰神傻柱嗎?怎麽了這是?讓狗攆了還是怎麽著?瞧這屁滾尿流的樣兒,嘖嘖嘖!”
    他那陰陽怪氣的調調,故意拔高了八度,確保整個中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傻柱剛衝出幾步,聽到這戳心窩子的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打不過大哥,難道還怕你個許大茂?
    可現在這光景,他要是敢停下來跟許大茂掰扯,屋裏他大哥那根要命的皮帶,下一秒就可能追出來!
    兩害相權取其輕,傻柱隻能狠狠地瞪了許大茂一眼,那眼神裏的屈辱和憤怒,幾乎要凝成實質。
    然後,他一言不發,加速衝向了後院的公共水龍頭。
    院裏早就被驚動的街坊鄰居們,此刻都從自家門裏探出頭來,一個個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活該!這傻柱平時在院裏橫衝直撞的,跟個炮仗似的,今天可算是碰上克星了!”
    “就是!還是人家大哥有辦法,這叫一物降一物!你們瞧瞧,剛才那慫樣,哪還有半點平時的威風?”
    “這何家老大可真是個人物,不聲不響的,一回來就把傻柱治得跟孫子似的,厲害!”
    這些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能飄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許大茂聽得是通體舒泰,感覺比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還爽。
    他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黑著臉的易中海和賈東旭,心裏哼著小曲兒,這四合院裏的日子,總算有盼頭了!
    屋裏,何雨生對外麵的喧囂充耳不聞。
    他拉開椅子坐下,將那兩個鋁製飯盒的蓋子一一揭開。
    一股濃鬱的肉香瞬間霸占了整個房間。
    一個飯盒裏,是滿滿當當的紅燒肉,每一塊都切得方方正正,肥瘦相間,被醬油熬煮得紅光油亮,頂上還點綴著幾片翠綠的蔥花。
    另一個飯盒裏,是壓得嚴嚴實實的白米飯,米粒飽滿,晶瑩剔透,散發著純粹的稻米香氣。
    這夥食,在1963年這個家家戶戶都勒緊褲腰帶的年頭,堪稱頂級盛宴。
    “雨水,過來吃飯。”何雨生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一直怯生生站在旁邊的何雨水,連忙擺了擺手,小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懂事。
    “哥,我不餓,你肯定累了,你快吃吧。”
    她說著,就轉身小跑到碗櫃前,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雙幹淨的筷子,又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給何雨生倒了滿滿一杯涼白開,雙手捧著遞了過去。
    何雨生接過水杯,看著妹妹那雙清澈的眸子,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
    這孩子,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