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他媽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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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胡同口拐了個彎,徹底消失不見。
院子裏,隻剩下何雨柱一個人,像一根被霜打蔫了的木樁子,戳在原地。
後背的傷口,被冷汗一浸,疼得鑽心;空蕩蕩的胃裏,像揣了塊燒紅的烙鐵,翻江倒海。
他晃了晃神,扶著牆根,一步一挪地走進廚房。
拾掇菜?
他看著那兩大麻袋土豆蘿卜,苦笑一聲。現在別說拾掇菜,他連拿起菜刀的力氣都快沒了。
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軋鋼廠,食堂!
那地方,是他最後的希望。
強撐著一口氣,何雨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廠裏走。
往日裏十幾分鍾的路,今天卻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好不容易挪到食堂後廚,裏麵冷鍋冷灶,隻有幾個早班的師傅在打掃衛生。
“柱子?你今兒怎麽這麽早?”一個姓李的師傅見他臉色煞白,關切地問了一句。
“李師傅,我……我來請個假。”
何雨柱扶著門框,聲音虛得像蚊子哼哼,“我大哥回來了,晚上家裏擺接風宴,我得回去掌勺。”
“喲!那可是大好事!”
李師傅爽快地批了假,又指了指灶台,“離早飯開火還得一個多鍾頭呢,沒東西給你墊吧。要不你去醫務室躺會兒?”
一個多鍾頭……
何雨柱眼前一黑,差點沒栽倒。
一個鍾頭,黃花菜都涼了!
他謝絕了李師傅的好意,失魂落魄地往廠門口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
剛到大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劉嵐?”
是食堂的女同事劉嵐,正跟門衛白話。
何雨柱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
劉嵐在食堂人緣不錯,對自己也總帶著幾分客氣,找她……應該有戲!
他定了定神,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湊了上去。
“劉嵐,上班呐?”
他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洪亮和那股子天老大他老二的勁兒,反而帶著討好。
劉嵐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上下打量著他:“傻柱?你這是怎麽了?病了?”
“沒,沒事兒。”
何雨柱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把心一橫,壓低了聲音,“那個……劉嵐,你身上……方便不?借我點錢,幾毛一塊都行,我下月發工資立馬還你。”
這話說出口,一股熱血衝上何雨柱的腦門,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他何雨柱,軋鋼廠食堂橫著走的主兒,什麽時候跟人這麽低聲下氣地借過錢?
劉嵐的眼神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借錢?你不是剛發了工資嗎?你那工資,廠裏誰不羨慕?”
“嗨,別提了。”
何雨柱眼珠一轉,趕緊給自己找補,“我大哥這不是剛從部隊回來嘛,十七年沒見了,身上沒帶幾個錢。我這當弟弟的,能看著他為難?就把錢都先給我哥應急了。這不,身上連個買早點的錢都沒剩下。”
他這話說得仗義,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弟弟。
可劉嵐心裏卻直犯嘀咕。
昨天許大茂在食堂可是把院裏的事兒當評書一樣講了一遍,唾沫橫飛,說傻柱怎麽被他那當兵回來的大哥吊在房梁上用皮帶抽,抽得鬼哭狼嚎,今天早上還被抄了家,連鋼鏰兒都給搜刮幹淨了。
再看看傻柱這煞白的臉,虛弱的樣兒,哪像是仗義疏財,分明就是被收拾慘了!
劉嵐家境也不寬裕,男人沒了,自己拉扯著孩子,一分錢都得掰成兩半花。
這錢借出去,萬一傻柱他大哥不讓他還,自己找誰要去?
想到這,她立馬換上一副為難的表情。
“哎呀柱子,真不湊巧。我今兒出門急,就帶了飯票,一分錢沒帶。你也知道我家那情況……要不你找別人問問?”
何雨柱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那點強撐起來的體麵,碎了一地。
“……成,成。我再問問別人。”
他幾乎是逃一樣地轉過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丟人,太他媽丟人了!
他心裏發了狠,這輩子,再也不幹這種往賈家送糧的蠢事了!絕對不!
就在這時,廠門口又走來三個人。
一大爺易中海,賈東旭,還有他何雨柱的死對頭——許大茂。
何雨柱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許大茂,直接排除。
賈東旭?昨天剛被大哥一腳踹飛,現在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刀子,不找自己麻煩就燒高香了。
唯一的希望,隻剩下易中海。
對,一大爺!
一大爺平時總把“遠親不如近鄰”、“院裏要團結互助”掛在嘴邊,對自己也跟親兒子似的,找他準沒錯!
希望再次燃起,何雨柱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
“一大爺!”
易中海看見何雨柱,臉上露出慣常的和藹笑容:“柱子,請好假了?”
“請好了。那個,一大爺,”何雨柱搓著手,窘迫到了極點,“您……您身上帶錢了嗎?借我一塊,我著急用。”
易中海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他是什麽人?人精中的人精。
一看何雨柱這德行,再聯想到何雨生那雷厲風行的做派,心裏瞬間就明白了七八分。
這是被他哥經濟製裁了。
易中海的心思飛快地轉動起來。
以前,何雨柱是他板上釘釘的養老預備役。
可現在,何家正主回來了!
一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營級幹部,心思手段哪是傻柱比得了的?
自己要是現在借錢給傻柱,不就等於公然跟他大哥對著幹?
得罪了何雨生,自己的養老計劃怕是徹底泡湯了。
權衡利弊,隻是一瞬間的事。
易中海重重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滿臉愁容。
“柱子啊,真不是一大爺不幫你。你一大媽那眼睛,老毛病又犯了,正尋思著帶她去醫院看看,買點好藥。這錢……實在是挪不開啊。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說完,不等何雨柱反應,他便邁著步子,匆匆進了廠。
何雨柱僵在原地,如墜冰窟。
平日裏那些咱們院就是一個大家庭、有困難大家一起扛的教誨,言猶在耳,可現在聽來,卻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心,一寸寸地涼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