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正當防衛?你糊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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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向民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鏡片後的雙眼迸射出怒火。
    “你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的!”
    他厲聲喝問,試圖用氣勢壓垮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我叫何雨水,初二一班。”
    何雨水毫不退縮,挺直了瘦弱的腰杆,盡管聲音顫抖,眼神卻無比堅定。
    “劉主任,您是老師,您應該講道理!您不能因為劉少陽學習好,就偏袒他!”
    “放肆!”
    劉向民勃然大怒,手中的教案啪地一聲摔在講台上,震得粉筆灰四處飛揚。
    他幾步走到何雨水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她的臉上。
    “你還敢狡辯!我看你們就是一夥的!串通好了要造反是不是?好啊,你不是覺得不公平嗎?那你就跟他們一起去罰站!給我到操場上去站著!太陽下山前不許動!”
    “還有檢討!八百字!一個字都不能少!也把你的家長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他們是怎麽教出你這種頂撞師長、毫無規矩的學生的!”
    何雨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世界仿佛在她眼前崩塌了。
    為什麽?為什麽說真話的人,反而要受到更重的懲罰?
    巨大的委屈和絕望吞噬了她最後的勇氣,她再也支撐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劉向民看著她被自己徹底擊垮的樣子,心中升起病態的快意,冷哼一聲,轉身對著同樣目瞪口呆的劉少陽。
    “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劉少陽臉上那副委屈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斂,聞言立刻低下頭,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低眉順眼地跟在劉向民身後。
    隻是在轉身的瞬間,他的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
    這點小場麵,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眼看著三人被帶走,教室裏瞬間炸開了鍋。
    “看見沒,我就說吧,劉主任肯定會叫劉少陽去辦公室單獨教育。”
    “可不是嘛,雷聲大雨點小,估計又是罵兩句就完事了。誰不知道劉少陽是他家親戚。”
    “可憐何雨水他們了,這回可真是踢到鐵板了,八千字的檢討,我的媽呀,手不得寫斷了?”
    學生們的議論聲中充滿了同情和無奈,卻沒人敢為他們出頭。
    與此同時,教導主任辦公室內。
    “砰!”
    門被重重地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視線。
    前一秒還官威赫赫的劉向民,瞬間卸下了所有偽裝,他猛地一轉身,指著劉少陽的鼻子,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又氣又急的敗壞。
    “你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學校裏給我安分點!安分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他氣得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全班同學都看著,你還敢動手打女同學耳光!你長了幾個膽子?這事要是捅出去,我這個教導主任還幹不幹了?我的烏紗帽遲早要被你這惹禍精給扒了!”
    劉少陽立刻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湊上前去想給劉向民捶捶背。
    “叔,叔你別生氣嘛。我那不是正當防衛嘛,是閻解放他們先動的手,我總不能站著挨打吧?”
    “放屁!”
    劉向民一把打開他的手,恨鐵不成鋼地戳著他的腦門。
    “正當防衛?你糊弄鬼呢!人家何雨水一個悶葫蘆,平時話都不敢大聲說,她能惹你?還不是看人家老實,就你手欠去欺負人家!”
    劉向民越說越氣,可看著這個唯一的侄子,心底又湧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自己沒兒子,將來還不得指望這個侄子養老送終?打不得,罵也沒用。
    他疲憊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重重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少跟我來這套。你就在這兒待著,給我老老實實待半個小時。一會兒要是有人來,你就給我裝出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樣子。聽見外麵有動靜,你就給我哭,聲音越大越好!出去以後,要是有人問,你就說我用教鞭抽你了,讓你寫了五千字的檢討,聽明白沒有?”
    劉少陽眼睛一亮,心領神會,立刻重重地點頭,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明白!叔,您就瞧好吧!”
    話音剛落,他往椅子上一坐,醞釀了兩秒鍾,隨即扯開嗓子,聲情並茂地幹嚎起來。
    “嗚嗚嗚……劉主任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別打了……哎喲……疼死我了……”
    那哭聲之淒慘,透過門縫傳出去,足以以假亂真,讓走廊上偶爾路過的老師和學生都忍不住側目,心想這劉少陽這回是真栽了。
    而此刻的操場上,卻是另一番景象。
    秋日的太陽高懸,空曠的操場上,三個小小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閻解放和劉光天青一塊紫一塊地站得筆直,臉上寫滿了不服和憋屈,拳頭攥得死死的。
    何雨水則低著頭,雙肩不住地聳動,無聲的淚水滴落在腳下的塵土裏,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想不通,這個世界為什麽是這樣的?
    為什麽犯錯的人可以逍遙法外,見義勇為的人卻要受罰?
    大哥教她的那些道理,那些做人要正直、要勇敢的道理,難道都是錯的嗎?
    “雨水,你別哭了。”
    閻解放看著她這樣,心裏也不是滋味,笨拙地安慰著。
    “不就是罰站寫檢討嘛,多大點事兒。”
    “對!”
    劉光天也咬牙切齒地附和,“等放學!放學咱們哥倆在校門口堵他!非得把劉少陽那孫子揍得滿地找牙不可!給你出這口惡氣!”
    他們以為她隻是因為挨了打、受了罰而難過。
    卻根本不懂,那一聲清脆的耳光,打碎的不僅僅是她的尊嚴,更是她對這個世界黑白分明的認知。
    這種來自規則和權力的踐踏,遠比身體上的疼痛要來得更加刻骨銘心。
    就在紅星中學的操場上空愁雲慘淡之時,一輛卡車正發出沉穩有力的轟鳴聲,朝著學校的方向疾馳而來。
    駕駛室裏,何雨生剛剛送完一趟貨,心情頗好。
    他從副駕駛座上拿起一個嶄新的藍色鐵皮文具盒,上麵印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字樣。
    打開來,裏麵還靜靜地躺著一支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的英雄牌鋼筆。
    這是他路過百貨商店,特意給自家妹妹買的。
    小丫頭馬上該上初三了,學習正是要緊的時候,得給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