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咱倆,拜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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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心……
    劉海中一直不願承認,可何雨生說得對,自己心裏那杆秤,早就歪到大兒子劉光奇那邊去了。
    家裏的好吃的、好穿的,但凡有點,他都想著給老大送去。
    對眼前的這兩個,除了打罵,似乎就沒剩下什麽溫情。
    怪不得……怪不得這兩個小子看自己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充滿了畏懼,卻沒有一絲親近。
    幾十年的執念,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大哥……”
    傻柱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潮澎湃,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明白了大哥揍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揍得是狠,可揍完之後,大哥會告訴他錯在哪,會給他指條明路。
    那種感覺,是疼,但更是暖。
    而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他們猛地抬起頭,看向何雨生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和震動。
    多少年了,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們心裏最深的委屈和痛苦,如此清晰地說了出來。
    劉光天嘴唇哆嗦著,對著何雨生,深深地把頭低了下去,聲音嘶啞:“雨……雨生哥,謝謝你。”
    劉海中看著兩個兒子的反應,一張老臉由紫轉紅,最後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端起酒杯,雙手捧著,站起身來,對著何雨生,一臉的誠懇與愧疚。
    “雨生兄弟,哥哥我……糊塗啊!”
    他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地把杯子頓在桌上。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劉海中活了半輩子,今天才讓你給點醒了!兄弟,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劉海中請來的高參!以後,我聽你的!”
    何雨生心中冷笑,嘴上卻淡然:“二大爺言重了,我也是瞎琢磨。您能聽進去就好。光天和光福,本質都不壞,好好教,將來差不了。”
    他心裏明鏡似的,劉海中這種人,官癮深入骨髓。
    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個對他愛答不理的大兒子劉光奇身上,卻對身邊這兩個能實實在在給他養老送終的兒子視而不見。
    一碗水端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自己能勸的也就到這了,將來他要是老無所依,那也是他自己作的。
    氣氛緩和下來,何雨生帶來的二鍋頭很快見了底。
    劉海中來了興致,轉身從櫃子裏摸出一大瓶散裝白酒,咣地一聲放在桌上。
    “今天高興!咱們不醉不歸!”
    這散酒後勁極大,幾杯下肚,劉海中舌頭都大了,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眼神也開始迷離。
    突然,他一把抓住何雨生的手,滾燙的手心攥得死死的,情緒激動到了極點。
    “雨生!我……我劉海中這輩子沒服過誰!今天,我服你!”
    他深吸一口氣,語出驚人。
    “咱倆,拜把子!從今往後,你是我親弟,我是你親哥!這院裏,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劉海中第一個不答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傻柱嘴裏的粉條差點噴出來,何雨水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也傻了眼,覺得自家老頭子是徹底喝糊塗了。
    “他爸!你喝多了!胡說什麽呢!”
    二大媽急得直扯他的袖子,“雨生是咱們晚輩,這……這不成笑話了嗎?”
    “什麽晚輩!”
    劉海中大著舌頭一揮手,勁兒大得差點把二大媽推個趔趄,“咱們各論各的!我跟他拜把子,你們該叫叔還叫叔!”
    他甚至還指著劉光天和劉光福,大著舌頭命令:“來!光天!光福!快!叫雨生叔!”
    何雨生差點一口酒噴劉海中臉上。
    拜把子?還讓你兒子管我叫叔?您可真敢想!
    他趕緊把手抽回來,端起酒杯,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苦笑。
    “二大爺,您這是真喝高了。您是長輩,我哪敢跟您稱兄道弟?這不是折我的福氣嗎?您這份情誼,我心領了。這結拜的事,太隆重,也不合規矩,萬萬使不得。”
    他站起身,舉起酒杯,“來,二大爺,我再敬您一杯,這杯喝完,我們兄妹也該回去了,不打擾您一家休息。”
    劉海中聽出了何雨生堅決的拒絕之意,借著酒勁,倒也順勢下了台階。
    “行!不拜就不拜!當鄰居,處得好,比親兄弟還親!”
    他晃晃悠悠地端起杯子,跟何雨生重重一碰。
    一杯酒盡,何雨生便帶著傻柱和雨水起身告辭。
    二大媽象征性地挽留了兩句,見何雨生意已決,便也沒再堅持。
    走在回中院的路上,月光清冷。
    傻柱還咂摸著味兒,一臉的不可思議:“哥,你說這二大爺是不是喝假酒了?還跟你拜把子,他想得美!”
    何雨生嘴角噙著冷笑,心裏跟明鏡似的。
    攀附。
    這老小子是想借著酒勁,把關係往深裏綁。
    他最大的執念就是當官,一輩子都想往上爬。
    八成是光天、光福回去把學校那事兒跟他說了,知道他背後站著武裝部的趙衛國,就動了心思。
    可惜啊,他現在不過是個司機,沒半點實權。
    就算有,劉海中這種眼高手低、德不配位的家夥,也扶不起來。
    他就是個當官的料子。
    ……
    何家兄妹走後,劉家的飯桌上一片狼藉。
    劉海中酒勁兒上來,又散去一些,人清醒了點。
    他看著兩個悶頭收拾碗筷的兒子,想起何雨生那番話,心裏五味雜陳。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比往常緩和了不少。
    “光天,光福,今天雨生說的話,你們都記住了?”
    兩兄弟身子一僵,點了點頭。
    “以後,多跟人家學學,尤其是雨水那丫頭,看看人家是怎麽念書的。”
    二大媽洗完碗出來,發現劉海中已經趴在桌上,鼾聲如雷地睡著了。
    她沒好氣地推了推,抱怨道:“喝那麽多,淨胡說八道,也不怕人笑話!”
    夜深了。
    劉光天和劉光福躺在床上,黑暗中,弟弟劉光福用胳膊肘碰了碰哥哥。
    “哥,你說……爸今晚,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
    他的聲音裏,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你說,雨生哥的話,爸他……能聽進去嗎?”
    劉光天翻了個身,望著天花板上朦朧的月光,沉默了許久。
    “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