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爺大媽，今天這頓算是我請客，給大家做個新菜試吃。”
    趙鳴羽解下圍裙，給每人遞上筷子，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容。
    “大家嚐嚐，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覺得還行，以後這就是咱們的新招牌！”
    在他眼裏，這四位可不是來蹭飯的鄰居和棋友。
    這可是四位未來大客戶啊！
    趙鳴羽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熱情。
    菌類，無論是雞樅還是香菇，都是看天吃飯，講究時令，數量終究有限。
    但山坑螺和那巨型香芋不一樣，惡水河裏密密麻麻，山坡上遍地都是。
    隻要自己勤快些，完全可以作為長期穩定供應的硬菜！
    這要是能推給朱總，那流水......
    趙鳴羽看眼前這四位老人的眼神，活像在看四座行走的金礦。
    飯桌上，最沉不住氣的當屬李建。
    他眼疾手快，一筷子就從那盆紅油汪汪的爆炒山坑螺裏，精準地夾出兩顆個頭最大的。
    螺肉早已在翻炒中微微探出螺口，被濃鬱的醬汁包裹，紅亮誘人。
    李建也不嫌燙，直接送進嘴裏，腮幫子一鼓，用力一嗦！
    “滋溜——”
    一顆肥碩的螺肉應聲脫殼而出，裹挾著麻辣鹹香的湯汁，在他舌尖上彈跳，炸裂！
    那股子勁道，Q彈爽脆，絕非市麵上那些軟趴趴的養殖螺可比。
    薑蒜的辛，紫蘇的異香，辣椒的烈，層層疊疊，直衝天靈蓋！
    “唔！過癮！夠勁！”李建吃得滿嘴流油，額頭微微冒汗，暢快淋漓地大吼一聲。
    另一邊，閻富國則顯得斯文許多。
    他夾起一顆香芋燜坑螺，那螺肉在濃稠的湯汁裏滾了一圈，被綿密的芋泥包裹著。
    他沒有直接用嘴，而是拿起一根牙簽，輕輕一挑，完整的螺肉便被剝離出來。
    螺肉入口，先是醬汁的醇厚鮮美，緊接著是芋頭的清甜軟糯，最後才是螺肉本身的緊實甘甜。
    湯汁的精華完全滲透了進去，每一口咀嚼，都有鮮美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
    “嗯！”閻富國咂咂嘴，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片刻，對著趙鳴羽鄭重地豎起了大拇指。
    “小趙，你這手藝，絕了！這湯汁拌飯，我能吃三大碗！”
    李建瞥見他那副講究的模樣，頓時嗤笑一聲。
    “老閻，你這吃法就外行了！吃山坑螺，用簽子挑，那靈魂就沒了一半！”
    “什麽靈魂？”閻富國不服氣地挑眉。
    “精髓在於嗦！”李建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他再次夾起一顆螺，湊到嘴邊，當著眾人的麵，中氣十足地猛力一吸！
    螺肉帶著湯汁，精準地落入他口中。
    李建正要得瑟，卻見對麵的閻富國臉色鐵青，指著他。
    “姓李的！你幼稚不幼稚！你拿我的螺演示什麽？！”
    眾人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李建剛剛為了教學，順手夾走的那顆，正是閻富國盤子裏的！
    “嘿，不都一樣嘛！”李建嘴硬。
    “那不一樣！那是我的！”閻富國氣得吹胡子瞪眼。
    兩個加起來快一百五十歲的老爺子，就為了顆螺肉，吵得不可開交。
    祝玉華和徐老太太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她們倆可不管這些，趁著那倆老家夥拌嘴的功夫，筷子上下翻飛，轉眼間，兩人的小碗裏就堆起了小山。
    “哎！你們倆不講究啊！”
    “老祝！給我留點！”
    李建和閻富國見狀，也顧不上吵了，立刻停戰，重新投入到爭奪之中。
    一時間，餐桌上隻剩下筷子碰撞和滿足的咀嚼聲。
    風卷殘雲之後，兩大盆菜見了底，連湯汁都被刮得幹幹淨淨。
    祝玉華摸著滾圓的肚子，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
    “鳴羽，這螺太好吃了！給我預訂二十斤，我拿回去給兒子兒媳婦也嚐嚐鮮！”
    “我要三十斤！”李建立刻加碼，他心裏盤算著。
    “十斤明天就做了下酒，剩下二十斤，我找個大缸，放點水，養著！想吃了就撈幾斤，美滋滋！”
    閻富國擦了擦嘴，慢悠悠地開了口。
    “小趙，價格你看著定，我們這幾個老家夥，不差錢！隻要東西好，多少錢都值！”
    趙鳴羽不禁苦笑。
    可不是麽，這滿別墅區的業主，估計就屬自己這個繼承人最窮了，還背著七十多萬的債呢。
    “得嘞！幾位大爺大媽放心，明兒一早，我肯定給您各位把最新鮮的貨送到家！”
    趙鳴羽爽快地應下。
    送走四位心滿意足的大客戶，趙鳴羽的心情一片大好。
    然而，這份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
    當晚，黃鵬夫婦回來，兩人的臉色卻異常凝重。
    黃鵬將裝錢的鐵盒子放在桌上，“老板，出事了。”
    趙鳴羽心裏咯噔一下。
    “怎麽了？”
    黃鵬的妻子歎了口氣，接過話頭。
    “今天城管來通知了，說從明天開始，咱們那個路口，不準再擺攤了。”
    “什麽？”趙鳴羽眉頭緊鎖，“怎麽會這麽突然？”
    “還不是因為你昨天舉報的那個老太婆！”黃鵬一臉晦氣。
    “聽說她攤子被收了之後，不服氣，直接跑到市容管理局去撒潑打滾，又哭又鬧，說我們這些攤販影響市容，還搞惡性競爭。”
    “上麵領導被她鬧煩了，幹脆派人下來嚴查，現在那路口天天都有城管蹲守，別說出攤了，多站一會兒都得被盤問！”
    趙鳴羽愣住了。
    雖然現在店裏的主要收入靠外賣，可夜市那個小攤，純利潤一個月下來也有好幾萬，是他還債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難道就這麽放棄了？
    絕不！
    唯一的辦法，就是租一個正式的門麵！
    趙鳴羽打開手機銀行，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款餘額：三十九萬八千六百元。
    租個小門麵，應該是夠了。
    “黃哥，嫂子，你們也別急。這幾天你們就先專心做外賣的單子，辛苦一下。門麵的事，我這兩天就去找！”
    當夜，趙鳴羽做了一個酣暢淋漓的美夢。
    夢裏，他的小店從一個門麵，開到了十個門麵，最後發展成全國連鎖的餐飲集團，成功上市敲鍾。
    無數的鈔票從四麵八方朝他湧來，將他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