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億……”科恩揉了揉太陽穴，臉上滿是疲憊和惱火，“這群該死的軍火商，為了錢什麽都敢賣！國會山那幫蠢貨還在為洛克希德·馬丁丟了訂單而吵架，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先生，或許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年輕的分析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另一份報告推到了科恩麵前。
    “這是我們部署在德國、瑞士、瑞典和法國的經濟情報監測係統，在過去四十八小時內，捕捉到的異常資金流動和采購意向報告。”
    科恩皺著眉拿起報告，隻看了第一頁，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縮。
    報告顯示，在過去的兩天裏，歐洲各大精密儀器和高端機床製造商的銷售部門，都接到了大量來路不明的采購訂單。這些訂單的共同特點是，出手極為闊綽，指名要買的，全都是各公司最頂尖，也是平日裏被嚴格限製出口的型號。而且，他們願意支付遠超市場價的溢價，並且要求用現金或者不記名的方式交易，對買家的身份諱莫如深。
    “蔡司的光學設備……GF的加工中心……海克斯康的測量機……”科恩的嘴裏，無意識地念著那些熟悉又敏感的名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作為中情局的負責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設備意味著什麽。
    就在這時，一名助手神色慌張地推門而入：“先生！剛剛收到西德方麵的緊急通報，我們安插在一家小型貿易公司裏的線人報告，有人試圖通過他們，一次性全款買斷GF公司未來三個月生產的所有五軸加工中心！”
    “什麽？”科恩猛地站了起來，手裏的報告散落一地。
    他腦海裏，無數個看似不相關的線索，在這一刻，瘋狂地串聯在了一起。
    天價的軍售合同。
    神秘的東方武器。
    突然湧入歐洲的巨額熱錢。
    還有這份針對西方最核心工業母機的，瘋狂的掃貨清單！
    一個可怕的，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賣武器……”科恩失神地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
    “他們賣掉一把劍，是為了回來，買走我們整座鍛造廠！”
    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聽懂了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那令人窒息的含義。
    一種比在戰場上輸掉一場戰爭更深的恐懼，攫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立刻！馬上！”科恩的眼睛因為恐懼和憤怒而變得通紅，他對著助手瘋狂地咆哮，“啟動最高級別的‘紅色警報’！通知所有北約盟友，立刻凍結所有與龍國有關的可疑賬戶！封鎖所有港口和機場，對運往東方的每一台機器，每一顆螺絲，都進行最嚴格的審查！”
    “我要讓他們的計劃，徹底破產！”
    科恩下達的紅色警報，在四十八小時內生效，籠罩了整個西歐。一時間，氣氛異常緊張。
    一份份加急電報，如同雪片般飛回京城。
    通過荷蘭中間商預訂的高精度傳感器，在鹿特丹港被海關以文件不符的理由扣押。
    瑞士銀行突然凍結了三家殼公司的賬戶，要求提供詳細的資金來源證明。
    意大利的小組也被盯上，剛談好的機床廠老板寧可支付雙倍的違約金，也要立刻終止接觸。
    曾經因為八十億美金而沸騰的會議室，此刻隻剩下凝重。
    針對西方工業母機的掃貨計劃，在最初的順利之後，撞上了一堵牆。
    一位負責情報工作的領導放下最後一份電報，聲音沙啞：“他們反應過來了。中情局的紅色警報，曆史上隻啟動過三次，每一次都意味著全麵對抗。他們是在用篩子篩整個歐洲，我們的人現在每走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已經有五個小組失去了聯係。”
    會議室裏的氣氛很沉重。那八十億美金就在那裏，卻沒法用。時間拖得越久，對方的封鎖就越嚴密，能搶回來的東西就越少。
    主管工業的老領導滿臉焦急，他捏著那份采購清單，上麵超過百分之七十的設備，都還隻是紙麵上的名字。“陸揚同誌，你看看，再這麽下去，我們這筆錢，怕是要爛在手裏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陸揚身上。
    麵對這個死局，陸揚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焦躁。他隻是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直到所有的壞消息都匯報完畢，他才緩緩抬起頭。
    “各位首長，我們之前的思路，是買設備。”陸揚的聲音很平靜，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現在，他們警覺了，不肯賣了。既然如此……”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在場的每一位領導。
    “那我們就把生產設備的公司，買下來。”
    “買公司？”一位領導愣了一下，沒能跟上他的思路。
    陸揚沒有解釋，而是從公文包裏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這份文件的封麵上，印著一個名字——萊卡光學。
    “萊卡光學公司，一家擁有超過一百四十年曆史的德國企業。”陸揚指著文件，慢慢地介紹道，“它的相機業務世界聞名，但那隻是表麵。它真正的核心資產，是它的鏡片研磨與鍍膜技術，特別是大口徑非球麵鏡片的加工能力，全世界不超過五家能做到。”
    他翻開文件，裏麵是幾張照片，照片上是幾個老師傅，正戴著老花鏡，在一台老舊的機器前打磨著鏡片。
    “光刻機、高分辨率偵察衛星、激光武器……所有這些尖端設備的‘眼睛’，都離不開這種級別的光學鏡頭。”陸揚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敬畏，“而這家公司，因為經營不善，連續三年虧損，目前已經走到了破產清算的邊緣。它的股價，跌到了曆史最低點，德國的銀行團，正準備把它拆分拍賣。”
    會議室裏，幾位真正懂行的技術專家，呼吸陡然急促起來。他們瞬間明白了陸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主管國防科工的老專家聲音都在發顫。
    “既然他們不賣給我們設備，那我們就把生產設備的公司，直接買下來！”陸揚的聲音很堅決，“買設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收購萊卡，才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把它的技術、它的專利、它的工匠，甚至是這些看起來不起眼的老師傅，全部帶回來！”
    整個會議室，再一次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