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鐵青著臉，身體因為氣憤微微發抖。他一步步走到陸揚麵前，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陸揚同誌，你說，怎麽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陸揚身上。
    陸揚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他看著手裏那枚小小的芯片，嘴角反而勾起了一絲冷笑。
    “算賬？為什麽要算賬？”
    他反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陸揚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一張張帶著怒氣的臉。
    “他們費盡心機，給我們開了一扇窗，想看看我們在幹什麽。”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們為什麽不把它，變成一扇門呢？”
    門？
    車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他們既然敢把網線牽到我們家裏來……”陸揚的眼中，閃過一絲鋒利的光，“那我們，就順著這條網線，去他們家串串門。”
    “把他們的後門程序，變成我們直通瑞士總部的通道！”
    這句話，讓所有人腦中的憤怒一下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刺激的興奮。
    反向滲透！
    李衛國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裏的火氣被一股震撼所取代。
    他明白了。
    陸揚想要的不是道歉，不是賠償。
    他要的是加倍奉還。
    “好！”李衛國猛地一拍大腿，通紅的眼睛裏全是光，“就這麽幹！”
    “陸揚同誌，你來指揮！人、設備、資源，全廠上下，你隨便調！”
    “是！”
    一聲令下。
    一場看不見的戰爭，在紅星廠這個小小的車間裏，驟然打響。
    陸揚立刻下令。
    “林峰！帶著你的人，破解這個模塊的加密協議！”
    “小張！你和廠裏的程序員一起，分析它的數據結構和觸發機製！”
    “趙總工！立刻物理切斷所有對外網絡！從現在起，這個車間就是最高級別的保密單位！”
    命令被迅速執行。
    一個由留學精英、本土程序員和老技術員組成的臨時攻關小組，火速成立。
    他們的戰場，就是那塊小小的芯片。
    他們的敵人，是世界頂級工業集團的技術壁壘。
    這是一場硬仗。
    第一天。
    “不行！他們的加密算法是軍用級的AES256變種！我們的算力根本不夠！”林峰滿頭大汗，眼睛裏全是血絲。
    第二天。
    “數據包是碎片化的！而且有偽裝！我們根本不知道哪些是真實數據，哪些是幹擾代碼！”小張的團隊也陷入了僵局。
    第三天。
    整個攻關小組都快撐不住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他們嚐試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但那扇由代碼組成的大門，紋絲不動。
    車間裏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不行就用笨辦法吧。”趙振華疲憊地揉著太陽穴，“直接把這個模塊挖出來，用屏蔽盒封死。物理隔絕，一了百了。”
    這是最無奈，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放棄反擊，至少能保證自身安全。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沒人甘心。
    那種被人羞辱，卻連還手機會都沒有的憋屈感，讓每個人都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也在電腦前枯坐了三天的陸揚，突然站了起來。
    他沒有看眾人，而是徑直走向了另一個角落。
    那裏堆放著從萊卡帶回來的技術資料。
    他像是在尋找什麽。
    一本一本地翻閱著那些德文資料。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看那些相機圖紙？
    陸揚的動作很快，目光飛速地在那些複雜的設計圖和軟件說明上掃過。
    突然。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關於萊卡早期工業級光學測量儀的合作方名錄上。
    在名單末尾。
    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GF集團！
    他們早年，竟然和萊卡在光學測量儀器的軟件係統上有過合作。
    陸揚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他猛地合上資料，轉身衝回了攻關小組的電腦前。
    “放棄破解！”
    他對著已經快要虛脫的林峰和小張，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命令。
    “我們不破門了！”
    “我們騙門！”
    “什麽？”林峰愣住了。
    “既然它們的底層邏輯有共通之處，那它們的語言，也一定有相似的地方！”陸揚語速極快，眼睛亮得嚇人。
    “我們不跟這個後門程序對話了！我們直接跟機床最底層的傳感器對話！”
    “我們來模擬一套偽信號！一套讓這個後門程序誤以為自己還在瑞士GF集團總部的測試車間裏，正在出廠前調試的信號！”
    “它不是要檢查電壓嗎？我們給它一個完美的230V！”
    “它不是要自檢GPS定位嗎？我們就給它一個GF總部的坐標！”
    “我們要讓它覺得，它很安全，它還在家裏！它隻是在做一次最常規的每日自檢！”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將計就計！
    所有技術員，都被陸揚這個想法給震住了。
    短暫的安靜後，林峰的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芒。
    “能行！理論上絕對能行！”
    “幹！”
    新的希望，重新點燃了所有人的鬥誌。
    在陸揚的指揮下，所有人立刻調轉方向。
    編碼！
    模擬！
    調試！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當東方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時。
    林峰按下了最後一個回車鍵。
    “陸工……偽信號注入程序……準備就緒。”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在微微發抖。
    陸揚深吸一口氣。
    “執行。”
    “是！”
    指令輸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監控屏幕。
    屏幕上，代表後門程序狀態的指示燈，原本是代表休眠的紅色。
    當偽信號注入的瞬間。
    紅燈閃爍了一下。
    然後，變成了代表自檢的黃色。
    幾秒鍾後。
    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
    黃燈熄滅了。
    一抹綠色柔和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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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twork: Connected】
    成了！
    它被騙了！
    這個狡猾的間諜，以為自己還在溫暖的家裏，為了進行一次“常規體檢”，主動向GF集團的服務器，發起了連接請求！
    下一秒。
    屏幕上，一條代表著數據通道的進度條，開始飛速加載。
    10%…
    50%…
    100%！
    【ConnectionEstablished.】
    連接已建立。）
    一行冰冷的英文字符，出現在屏幕中央。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條無形的，跨越了歐亞大陸的數據長橋，從這個小小的車間，直通瑞士阿爾卑斯山腳下，那個戒備森嚴的GF集團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