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當日午後，湖邊。
    這一次，眾人是真要登上南下的船隻，前往江州城，完成公主省親的任務，順便看看江州這地方到底是何情況了。
    眼看眾人登了船，隻剩他們倆站在岸邊，羅林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著頭說道：“大人最近的殺心似乎重了點。”
    “屬下聽公主殿下身邊的宮女說，這兩日殿下常常在夜晚做噩夢。”
    “夢中，殿下似乎在勸說大人不要殺這麽多人，但大人不聽……”
    說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秦林的神色變化，旋即立刻低頭，不敢言語，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秦林聽得此言，愣了愣才苦笑道：“你也覺得本指揮使這幾日殺心太重了吧？”
    “之前你幾次想阻止本指揮使殺人來著。”
    “是，大人，屬下也是這般以為的。”
    羅林對此並不否認，加上他知道秦林與富寧公主之間的關係，便還是勸說：“大人，您與公主殿下還有很長遠的未來，若今時今日殺的人太多，能幫娘娘穩定局勢。”
    “但日後您與殿下怎麽辦？”
    “到時候，恐怕有人拿這些事情做文章，攻訐大人。”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神色無比認真：“若是可以的話，屬下願意做大人手裏最鋒利的那把刀，把一切有損名聲的事情，交給屬下，大人隻需要發號施令，不親自動手就好！”
    “羅林，我謝謝你，但沒必要。”
    秦林聽得出來，這位武香寒的嫡係，確實是在為自己開率，但就像他說的一樣，根本沒這個必要：“以你目前的實力，雖然可以做好本指揮使的刀，但還是不夠震懾所有人！”
    “別忘了，天底下二品一品武者不少，他們當中也有人對娘娘不滿，你接不住。”
    “隻有本指揮使殺得他們膽寒，殺得他們再也不敢生出半點心思，才是天下太平的時候！”
    聞言，羅林渾身一震，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來沒了解過這位頂頭上司。
    他微微抬頭，就看見秦林眺望著湖麵，微微張口：“沒有娘娘，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是娘娘造就了如今的我。”
    “你可以當我的刀，但我……隻能是娘娘手裏最鋒利的刀！”
    其實他還有一些話沒說。
    穿越之前，他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普通人罷了，本來可以有著平淡卻幸福的日子，意外讓他降臨到這個世界。
    他願意幫武香寒清理天底下反對她當政的人，除了這是與對方的合作以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想為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做點什麽。
    而且武香寒也願意聽他那些對普通人比較友好的建議，並製定成規矩。
    他相信，隻要自己繼續這麽做下去，殺光天底下欺負普通人的豪強，這天下終將迎來太平的那日！
    說完這話，秦林便朝羅林擺了擺手，抬腳朝船上走去：“行了，咱們也該向著江州出發了。”
    “通知在江州城的兄弟，我們抵達之前，不必有什麽動作，隻需要好好盯著齊家人。”
    “等本指揮使，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喏！”
    ……
    浩大的公主儀仗由陸路轉向水路，一路沿河、沿江而下，穿湖而過，最終花了半個月時間，終於抵達江州城外。
    船頭甲板上，秦林望著這座三麵環水，一麵靠山的偌大州城，麵露感慨神色：“這倒是個好地方啊，隻要守住靠山的那一麵城門，縱使有千軍萬馬，也闖不進去。”
    “難怪玉家能掌握江州境內大大小小的水域，齊家有膽氣行造反之事。”
    “走吧，我們進城！”
    “是，大人！”
    一旁的羅林得到命令，點點頭朝眾人揮揮手，樓船便朝著北城門駛去。
    剛過吊橋，樓船停泊靠港，秦林便見一群衣著錦繡之人站在岸邊，恭恭敬敬地等待著。
    當富寧公主在他的攙扶下下船，踏上多日不曾踏足的大地，前方為首一位錦繡之人揮袖跪在地上，朗聲道：“江州齊家，家主齊明林，參見公主殿下！”
    “參加公主殿下！”
    身後，數十人依次跪伏在地，朗聲行禮。
    富寧公主頓時麵露受寵若驚神色，上前幾步將那家主齊明林扶了起來，微笑道：“舅舅這是何意？你我本有血緣之親，如今回了家，當我是一個晚輩就好，可不是什麽公主。”
    “殿下言重，禮不可廢，尊卑不可忽視，這是草民應該做的。”
    齊明林搖搖頭，與富寧公主寒暄幾句便揮手邀請：“請殿下移步，回家休息片刻。”
    “草民已為殿下準備好了接風宴，今夜開始。”
    “那就多謝舅舅了。”
    一旁，秦林神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並不作言語。
    眾人在齊明林的帶領下，來到江州城中心，進入了一座占地極大，宛若莊園的大院之中。
    他們起卦八繞，穿過層層院落，足足花費了小半個時辰，才終於抵達一座裝飾精美的院落之中。
    此時，齊明林側身朝富寧公主行禮：“請殿下就在此處歇息，稍晚一些後，草民再攜家眷前來拜見。”
    “舅舅，應當是我這個晚輩過去拜見才對！”
    “禮不可廢啊，殿下！”
    兩人爭執片刻，阜寧公職還是敗下陣來，目送著齊明林等人離去，這才幽幽一歎：“我怎麽感覺，他們把我當客人了，而不是家人？”
    “明明是母妃的親弟弟，我的親舅舅，為何如此啊？”
    “人心是會變的……”
    “誰說的？”
    忽然，一道膠叱聲在旁邊的院牆上響起。
    秦林與富寧公主齊齊扭頭看去，便見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女，身著一襲勁裝，跨坐在院牆上。
    兩人看過去時，那少女抬腿翻身，動作瀟灑地跳了下來。
    “哎呀——”
    哪知道落地時，少女好像腳崴了一下，痛哼著跌坐在地上，眼裏漸漸迷上了一層水霧。
    秦林與富寧公主都看呆了，反應過來後他連忙上前幾步，將少女攙扶起來：“不知姑娘是誰？何故翻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