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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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處的對峙氣氛幾乎凝滯,那禁衛統領額角的汗珠越來越多。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無形的壓力碾碎之時,一陣環佩輕響伴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從宮內傳來。
    隻見一名身著妝容精致的女子在一眾宮娥的簇擁下緩步而來。
    儀態端莊,眉宇間卻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傲氣。
    那禁衛統領見狀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浮木,眼中瞬間爆發出希冀的光芒。
    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聲音都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婉兒小姐!您來得正好!”
    來的正是公主蕭蘭玉的貼身侍女,秦婉兒。
    她蹙著秀眉,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場麵,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
    “公主殿下正在不遠處,聽得這邊喧嘩吵鬧,特差我來問問,這宮門禁地,鬧哄哄的成何體統?究竟是怎麽回事?”
    統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指著薑塵道。
    “回婉兒小姐,是這位,這位大理寺卿大人,他要入宮調取檔案,卻,卻並無陛下手諭……”
    秦婉兒聞言,目光挑剔地落在薑塵身上。
    見他衣著並非頂級華貴,又帶著兵卒,下意識便以為是哪個不知規矩的新晉勳貴,語氣頓時帶上了嗬斥的味道。
    “哪裏來的如此放肆之人?宮闈重地,豈容爾等喧嘩?既無手諭,為何不速速驅離?你這禁衛統領是怎麽當的,是不想要這頂戴了嗎?!”
    統領有苦說不出,臉色慘白:“婉兒小姐,他,他是……”
    “你是何人?”
    薑塵突然開口,打斷了統領的話,聲音平淡,卻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場。
    秦婉兒身旁一名小宮女立刻昂首替主子回答。
    “放肆!這位是秦婉兒小姐,乃是蘭玉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婢!”
    聽到對方隻是一個侍女,薑塵臉上頓時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嘲弄笑容。
    他瞥了一眼那嚇得快縮成一團的禁衛統領。
    “我當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個下人,一個奴婢的三兩句話,就能讓你這堂堂宮中禁衛統領惶惶如喪家之犬?”
    他搖了搖頭,語氣輕蔑至極。
    “我看,你這差事,也確實不用幹了,若在我軍中,你縱使還活著,也早被驅離。”
    “你!你好大的狗膽!”
    秦婉兒何曾受過如此輕視羞辱,尤其還是在這宮門之內,眾目睽睽之下,她俏臉漲得通紅,尖聲斥道。
    “竟敢帶兵闖宮,出言不遜!你就不怕被誅滅九族嗎?!”
    “哈哈哈……”
    薑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竟放聲大笑起來。
    “你,你笑什麽?!”
    秦婉兒被他笑得又驚又怒。
    薑塵止住笑,眼神卻瞬間變得冰冷,他懶得再與一個侍女多費口舌,直接對身後下令。
    “聒噪,抓了。”
    “是!”
    兩名北涼親衛毫不猶豫,如狼似虎般上前就要拿人。
    “你敢!!”
    秦婉兒驚得花容失色,一邊慌忙後退,一邊對著那禁衛統領尖叫。
    “你是死的嗎?!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宮門前行凶?!還不拿下這些狂徒!”
    那統領臉色慘白如紙,手按在刀柄上,卻重若千鈞,根本拔不出來。
    “住手!”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而帶著威嚴的女聲傳來。
    隻見一位衣著更為華麗,氣質高雅的年輕女子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快步走來,正是公主蕭蘭玉本人。
    她原本在附近,聽到動靜越來越大,隻得親自前來。
    她人還未至,那聲住手卻先到了。
    但卻沒能攔住薑塵手下的士卒,轉瞬之間,秦婉兒便被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一名兵甲擒在手中。
    薑塵卻是掏了掏耳朵,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疑惑,側頭對祁連雪笑道。
    “住手?這倆字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咱們最近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蕭蘭玉走到近前,目光迅速掃過全場。
    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位居中而立,麵對如此陣仗卻依舊談笑自若的玄衣青年身上。
    雖然從未見過,但結合近日京城所有的傳聞和眼前這肆無忌憚的架勢。
    蕭蘭玉瞬間便猜出了他的身份,鎮北王世子,薑塵。
    想至此處,蕭蘭玉的心中頓時一沉,暗悔剛才不該讓秦婉兒過來。
    她強壓下心中的波瀾,維持著公主的儀態,冷靜開口,既是詢問也是控製局麵。
    “此處發生了何事?為何在宮門禁地如此喧嘩?”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薑塵身上,帶著探究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她有些想不通,這位世子為何要如此極端地,帶人闖宮?
    被反剪雙臂擒住的秦婉兒,一見到公主蕭蘭玉的身影,如同見了救星。
    原本因疼痛和驚恐而發白的臉上瞬間又湧起慣有的驕橫。
    她掙紮著抬起頭,即便受製於人,語氣依舊帶著十足的委屈與指控。
    “公主殿下!您可算來了!這人,這狂徒好大的膽子!他竟敢……”
    然而,她的話才剛起頭,便被蕭蘭玉一個幹脆利落的手勢驟然打斷。
    蕭蘭玉身為公主,自幼長於深宮,見識過無數風波暗湧,更熟諳權力博弈的微妙法則。
    而且她熟讀典籍史書,更是天生慧黠,豈會看不清如今形勢?
    莫說她一個公主,便是她的父皇,麵對這位手握北疆鐵騎,行事毫無忌憚的世子,此刻也需權衡再三,暫避鋒芒。
    她心知肚明,若真讓秦婉兒不知死活地繼續叫囂,徹底激怒薑塵。
    那這個混不吝的世子未必幹不出當場格殺的事來。
    到時,就算她貴為公主,恐怕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多年的貼身侍女香消玉殞,事後還未必能討得回什麽公道。
    偏偏這秦婉兒,自入宮便在她身邊伺候。
    因著她的寵愛,在宮中幾乎無人敢惹,久而久之也養出了一身眼高於頂,跋扈淩人的傲氣。
    平日對付那些巴結討好的王孫公子尚可。
    但此刻麵對的是連皇帝都要頭疼三分的薑塵,她那點倚仗簡直可笑至極。
    蕭蘭玉自是不能讓她再口無遮攔,為自身招來殺身之禍。
    手腕被扭得生疼的秦婉兒,正待要向主子盡情傾訴委屈,卻被公主殿下毫不猶豫地阻攔,不由得猛地一愣,臉上寫滿了錯愕與不解。
    但僅僅一瞬,那被她視作理所當然的,來自公主的寵信和權威,又迅速給她注入了底氣。
    她心想。
    殿下定然是怪我沉不住氣,自有殿下的深意,隻要殿下在此,這薑塵再猖狂,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要向我們低頭?
    於是,她雖暫時閉了嘴,但那看向薑塵的眼神卻更加怨毒。
    下巴微微抬起,仿佛不是被人擒拿著的囚徒,而是即將看到對手伏誅的勝利者。
    姿態甚至比剛才更加倨傲了幾分,無聲地等待著公主為她主持公道。
    腦中想著稍後如何讓對方償還自己現在所受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