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盛氣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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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你找死!”
    李箏譽刷啦一聲拔出了一柄短刀,冷白的俊臉上猙獰盡顯,就要當場捅死黎洛一般。
    青黛見狀,立馬擋在了黎洛麵前。
    然而李箏譽手裏的刀還未能落下,廳堂外,就傳來婦人慍怒的嗬斥聲,“譽兒,你敢動黎洛一下試試!”
    李箏譽驀然一顫,回頭看去,哆嗦地喊了聲“母後”。
    見皇後來,綠娥恨不得把自己嬌小的身軀縮成團,嚴嚴實實躲在李箏譽身後。
    最鎮定的,莫過於黎洛。
    她福身行禮,“臣妾見過母後,今晨未去請安,東宮出了些事,還望母後見諒。”
    一國之母沈氏,掐著這個時段才來,分明是在等李箏譽一通胡鬧,將綠娥納為偏房後,塵埃落定。
    當下,沈氏看了看綠娥通紅的臉,視線再回到黎洛身上,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笑容:“你這孩子,母後怎麽會責怪你?受了委屈,也不跟本宮說說,看看這都是什麽事?”
    “那母後打算如何處置呢?”黎洛單刀直入,好整以暇地看著沈氏。
    沈氏頓時一愣,旋即拉起了黎洛的手,坐在了中堂主位,苦口婆心道,“孩子,譽兒是太子,三妻四妾難免的,以後還得有三宮六院,你要大度才是,這都是為了給皇家開枝散葉。”
    在嫁李箏譽之前,黎洛做過很多準備,也說服自己,日後他登基,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然而,李箏譽太心急了。
    新婚夜晾著她,次日就要納綠娥進門。
    偏偏是綠娥,一個給她端茶倒水的丫頭!
    如今東宮上下誰人不知,她黎洛,在太子心裏,不及洗腳婢!
    黎洛冷然地瞟了綠娥一眼,笑了,“母後怕是不知道吧?綠娥是我兒時從牙行買回來的,那會兒她險些賣去軍營做妓,喝過絕子湯,為殿下生下皇嗣,怕是無望的。”
    綠娥呼吸一凝,看黎洛的目光變得怨毒。
    她哪能知道,黎洛一點也不給麵子,就這麽把她老底揭開。
    沈氏和李箏譽皆是驚詫,相視一眼,李箏譽慌忙地對沈氏表明態度,“母後,饒是綠娥絕子,兒臣也願意和她相守一生!”
    沈氏也無奈,她就這麽個兒子,為了得到這個婢女,甚至以性命要挾。
    在黎洛和兒子之間,她自然偏向李箏譽。
    “孩子,母後隻是跟你打個比方。”皇後巧舌如簧,想方設法地說服黎洛,“你看母後不也是要麵麵俱到地照顧到後宮的姐妹,家國安寧,宮廷和睦,廟堂方能穩固啊!”
    黎洛條地將手抽離,“母後是母後,兒媳是兒媳,殿下還隻是殿下,這麽著急左擁右抱,盼著有三宮六院,陛下知曉麽?”
    這一問,堵得沈氏吃癟。
    李箏譽氣不打一處來,“黎洛,你這是危言聳聽,孤從未有過謀逆之心!”
    黎洛譏誚:“口說無憑,殿下的行為,不就是想要動搖朝廷根本麽?”
    令丞相嫡女難堪,為皇室開枝散葉,真會給自己的自私自利找借口!
    “你!”李箏譽氣得嘔血。
    硝煙味衝天之際,綠娥突然啜泣著,掙脫開李箏譽的懷抱奪門而出。
    “綠娥兒!”李箏譽急不可耐地追了出去。
    沈氏怔怔地看著門口,暮色覆下,東宮的庭院裏一派黯然。
    許久,她才用精美護甲的手,撐著額角,歎氣,再歎氣。
    黎洛沒饒過李箏譽,同樣也不會忍著沈氏。
    她斜睨著皇後,語氣冰冷,“母後若是縱容他們,大可不必大費周章來一趟,這東宮,有我無她。”
    沈氏錯愕至極,“孩子,你怎麽這麽強?”
    和李箏譽成親之前,沈氏沒少見過黎洛,每逢宮宴,她知書達理,莊重有度。
    可今日的黎洛,一心爭個長短,柴米油鹽不進。
    黎洛沒回頭,大步離開喜氣洋溢的廳堂。
    沈氏忙喊住,聲色裏夾著絲絲淒厲,“孩子!你這樣,是抓不住譽兒心的!”
    黎洛腳下這才微頓,取而代之地是一抹冷笑。
    從昨夜苦熬了一整宿,到今日他領著綠娥到她麵前,黎洛就沒想要李箏譽的心。
    但她不好過,憑什麽要她祝福李箏譽和綠娥白頭偕老?
    回到燕棲殿,喜房裏仍是昨日的模樣。
    黎洛看著紮眼,吩咐青黛道:“都撤了。”
    “誒!”青黛應著,手腳麻利地更換床單,扯下帷幔,將桂圓花生和紅棗一掃而空。
    收拾得差不多了,青黛笑著跑來,“娘娘,綠娥那賤蹄子上吊自縊,沒死成。”
    李箏譽追得那麽緊,哪能讓綠娥有個三長兩短?
    再而言之,以黎洛對綠娥的了解,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自尋短見的人,若是臉皮薄,也不會撬主子的姻緣!
    沐浴更衣,黎洛正要入睡,殿門被一腳踹開。
    李箏譽殺氣騰騰地出現在眼前並不意外。
    黎洛坐在圓桌旁,順著胸前如藻的發,漫不經意道:“殿下這是要同臣妾圓房麽?這麽急?”
    聽得此言,李箏譽冰冷的臉上麵容扭曲,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揪著黎洛拎起來,“綠娥的臉若是毀了,孤讓你身首異處!”
    黎洛半點不懼,翹起得唇角,妖冶地像是狡黠的狐狸,“殿下為了個洗腳婢,要跟丞相府作對,要毀了自己的前程麽?”
    李箏譽猛然將黎洛甩開:“你以為還能威脅孤多久?如今朝臣都對孤俯首稱臣,假以時日,孤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而你不會再有一點用處!”
    黎洛撲倒在桌前,扯下了桌布。
    她是聽說過,當今陛下病入膏肓,她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回想自己鍾情李箏譽的過往,好笑至極,本以為是真命天子,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惡臭男而已!
    李箏譽離開了燕棲殿,黎洛卻絲毫尋不到受傷的神色。
    她隻是不疾不徐地起身,鋪平了桌布,躺在了床榻,被子蓋上胸口,淡然入睡。
    次日一早,聽青黛說,李箏譽一早就去了太醫院。
    黎洛穿了身煙紫色墜地裙,高綰發髻,飾以金玉步搖,手腕上的翠玉鐲子,那是皇後贈予她的傳承物。
    銀月樓,黎洛緩步而入。
    綠娥聽聞稟報,斜躺在貴妃榻上,卻不著急行禮。
    見著黎洛來,悠閑地用胭脂花染著指甲,頭也不抬,“姐姐怎麽有空到我這來,不嫌見我堵得慌麽?”
    沒有李箏譽在府,綠娥怯懦的假麵蕩然無存。
    黎洛杵在門口,沒打算接近綠娥,“我來看看你,將來怎麽死!”
    綠娥一愣,餘光瞥向黎洛,仿佛聽到個天大的笑話,“死?恐怕死去的不是我,而是姐姐吧?你沒瞧見,太子殿下有多寵我?”
    她放下胭脂花露,展開五指,欣賞著自己一雙不再浣衣擦地的手,“我啊,很感激你當初在牙行買我入府,算救過我的命,但你也不過仗著出生好罷了,妄想讓我伺候你一輩子,在你身邊低人一等?”
    綠娥小人得誌的模樣,簡直把農夫與蛇的典故演繹得繪聲繪色。
    黎洛未曾被她激怒,隻是意味深長道:“那你最好祈禱,李承譽能寵你一輩子。”
    她抽身離開,綠娥在後嘲諷,“走著瞧好了,我可不像姐姐你這般廢物,連一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綠娥還真是一點也沒變,戳人肺管子有一套。
    黎洛無關痛癢,但青黛氣得跺腳:“娘娘!您看她那趾高氣昂的樣!良心都被狗吃了!”
    “無妨,等她臉爛了,再尋幾個美人塞給李箏譽,看誰主沉浮。”
    聽黎洛的話,青黛瞠目結舌,“娘娘,都這樣了,您還把太子殿下往外推啊?”
    是李箏譽背叛在前,先將她推開的。
    黎洛呼出一口濁氣:“我這有封信,你去茶肆,轉交給王爺。”
    李箏譽不是給綠娥尋療傷妙藥去了麽?
    妙藥變毒藥,靜看綠娥怎麽得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