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跟上來的謝流煙等人也呆住了。
    她們預想過無數種可能，或許是一場惡戰，或許是來晚了看到慘狀，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人去樓空！
    葉天龍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間中央，他緩緩地蹲下身，撿起一片破碎的紫砂壺碎片，那上麵還殘留著爺爺手心的溫度。
    葉天龍身上那股焚天煮海的狂暴怒火，在這一刻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懼。
    他不怕趙無極的千軍萬馬，不怕任何陰謀詭計。
    但他怕這個。
    怕自己來晚一步，怕自己連仇恨都找不到目標。
    “天龍……”
    蕭媚茹想上前安慰他。
    葉天龍卻緩緩地站起身，他轉過頭，那雙赤紅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漆黑，黑得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
    “三嫂。”
    “查。”
    “把京都給我翻過來，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葉天龍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秦詩玥的十指在鍵盤上飛舞，臉色慘白如紙。
    “不行！趙無極動用了軍用級的信號幹擾！整個翠峰山區域的通訊都被屏蔽了！”
    “我找不到任何線索！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絕望，如同潮水般在狹小的防空洞裏蔓延。
    葉天龍緩緩閉上了眼睛，他胸口那枚伯母韓林畫親手為他戴上的長命鎖，冰涼的觸感透過衣物傳來。
    等等！
    長命鎖！
    葉天龍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扯開自己的衣領，將那枚銀質的長命鎖拽了出來！
    “三嫂！”
    “用最高權限，激活‘北鬥’協議！”
    秦詩玥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雙手瞬間化作了一片殘影！
    “‘北鬥’協議……是五年前葉家為了防止重要成員失聯，秘密植入的最高級別追蹤與反追蹤係統！”
    “每一位核心成員的貼身信物裏都植入了微型芯片，平時處於休眠狀態，隻有用最高權限才能激活！”
    “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秦詩玥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和重獲希望的狂喜！
    屏幕上，無數行代碼如瀑布般刷過，一張京都的立體地圖瞬間彈出！
    地圖上，一個紅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城北方向移動！
    而在紅點的旁邊，還有一個微弱的，時斷時續的綠色光點在閃爍！
    “找到了！”
    秦詩玥尖叫出聲！
    “是伯母！伯母身上也帶著一枚！”
    “他們沒有走高速，他們在走廢棄的7號國道，目的地……很可能是城北的第三化工基地！”
    葉天龍那雙死寂的眸子裏，終於重新燃起了兩簇幽幽的鬼火。
    他沒有說一個字，隻是轉身，大步向樓下走去。
    那背影決絕而孤寂，像一頭走向屠宰場的獨狼。
    “跟上！”
    謝流煙回過神來，立刻下達了指令。
    轟——！
    黑色的防彈奔馳G再次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調轉車頭，朝著城北方向瘋狂衝去！
    “他們發現我們了！”
    秦詩玥的聲音緊張地響起，“三輛黑色的越野車正在從側翼包抄！車上的人……是‘影子’！”
    謝流煙看了一眼後視鏡，三道黑色的幽靈死死地咬在他們車後，速度快得驚人。
    “坐穩了！”
    謝流煙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衝下國道，直接開進了旁邊崎嶇不平的荒地！
    劇烈的顛簸讓車內的幾人感覺五髒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
    葉天龍卻像是毫無感覺，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那本破爛的黑色賬本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裏，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後麵的三輛越野車性能極佳，緊追不舍。
    “二嫂！”
    葉天龍低喝一聲。
    一直沉默的蕭媚茹搖下車窗，她沒有用槍，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三枚薄如蟬翼的柳葉飛刀。
    她看也沒看，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道寒光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後麵緊追不舍的三輛越野車，左前方的輪胎幾乎在同一時間爆開！
    刺耳的摩擦聲中，三輛車瞬間失控，翻滾著衝出了公路，變成三團燃燒的火球！
    “甩掉了！”秦詩玥興奮地叫道。
    “不。”
    徐穎絛推了推眼鏡，聲音冰冷，“這隻是他們的先頭部隊，用來拖延我們的。”
    “真正的麻煩，在前麵。”
    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的第三化工基地，那片如同鋼鐵叢林般的廢棄廠區，驟然亮起了數十道刺眼的探照燈光！
    燈光交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將整個基地照得如同白晝！
    吱——！！！
    謝流煙一腳刹車，將車停在了距離基地一公裏外的黑暗中。
    “我們被包圍了。”謝流煙的聲音無比凝重。
    秦詩玥調出了基地的內部結構圖，“第三化工基地在二十年前因為一次重大泄露事故而被廢棄，裏麵管道密布，結構複雜，像一個巨大的迷宮。”
    “趙無極把人帶到這裏，就是想利用這裏的地形，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天龍，我們……”
    謝流煙轉過頭，想問葉天龍怎麽辦，卻看到葉天龍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他站在荒野上，任由夜風吹動他那被鮮血浸透的衣衫。
    葉天龍沒有看那座燈火通明的鋼鐵牢籠，而是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紅色的。
    “他們以為，這裏是我的墳墓。”
    葉天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們錯了。”
    “這裏……”
    葉天龍轉過身，那雙燃燒著地獄業火的眼睛掃過車裏每一位嫂子。
    “是他們的。”
    他走到車邊，從徐穎絛手中接過一個黑色的戰術背包。
    “大嫂，三嫂，你們留在車上，負責信號支援和外圍接應。”
    “二嫂，四嫂。”
    葉天龍的目光落在蕭媚茹和徐穎絛的身上。
    “我們去給‘影子’……”
    葉天龍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送一份大禮。”
    他指著遠處基地一個毫不起眼的，通往地下的排汙管道口。
    “從那裏進去，我要讓趙無極親眼看看，他的‘影子’，是怎麽在黑暗裏被一點一點……撕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