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輪到你了。”
    葉天龍的聲音很輕，像一片雪花落在滾燙的烙鐵上，激起一陣滋滋作響的白煙。
    趙無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幹，又被灌入了鉛汞。
    他看著那個沐浴在血雨中，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身影，那張曾經讓他感到興奮、讓他覺得棋逢對手的臉，此刻在他眼中，比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還要可怖。
    死了。
    邊清江就這麽死了。
    被葉天龍當成盾牌，被自己的手下轟殺至渣。
    這個自詡為棋手，將葉家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最終的結局竟是如此的荒誕與卑微。
    “不……不要過來！”
    趙無極徹底崩潰了，他腳下一軟，狼狽不堪地向後跌退，絲綢睡袍被地上的碎石劃破，沾滿了塵土與血汙。
    趙無極身後的那十幾名銀甲戰士，也終於從極致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他們手中的能量武器再次亮起，但這一次，他們的動作卻帶著明顯的遲疑。
    “站住！”
    一名銀甲戰士鼓起勇氣，厲聲喝道。
    “再往前一步，我們就開火了！”
    葉天龍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仿佛那十幾把足以融化鋼鐵的武器，隻是孩童的玩具。
    恐懼，在銀甲戰士之間無聲地蔓延。
    他們是趙家最精銳的力量，是趙無極最後的底牌，他們見慣了生死，手上沾滿了血腥。
    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一個將憤怒與殺戮，演繹成一種冷酷藝術的人。
    葉天龍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們心髒的鼓點上，沉重壓抑，令人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跌坐在地的趙無極，突然又瘋狂地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尖利而神經質，充滿了末路的癲狂。
    “葉天龍！你以為你贏了嗎？”
    趙無極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指著葉天龍，臉上是一種病態的潮紅。
    “你殺了我，毀了我的莊園，斷了我的財路！”
    “可你什麽都改變不了！”
    “你父親是棋子，你是棋子，我也是棋子！我們都是棋子！”
    趙無極張開雙臂，狀若瘋魔。
    “你以為砸了棋盤就結束了？不！棋盤之外，還有更大的棋盤！”
    “你永遠都隻是一個在泥潭裏打滾，自以為是的蠢貨！”
    葉天龍終於停下了腳步，他距離趙無極隻剩下不到十米。
    葉天龍靜靜地看著這個已經徹底瘋掉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說完了嗎？說完，就上路吧。”
    “上路？哈哈哈！”趙無極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承認，我小看你了。我沒想到，葉鎮國那個蠢貨竟然能生出你這麽一個怪物！”
    “但是，你想殺我？恐怕沒那麽容易！”
    趙無極猛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造型奇特的，由黑色水晶製成的遙控器。
    遙控器的正中央是一顆猩紅色的，如同眼球般的按鈕。
    “看到這個了嗎？”趙無極的臉上露出一種殘忍的快意，“我承認，‘京都盛宴’的炸彈隻是一個幌子，一個讓你的人疲於奔命的煙霧彈。”
    “真正的盛宴，在這裏！”
    趙無極高高舉起那個遙控器，像一個展示祭品的瘋子。
    “京都地下，我埋設了三百六十個次聲波發生器，覆蓋了整座城市的人口密集區。隻要我按下這個按鈕，一種特殊的，能引發人類最原始暴力衝動的神經共振波，就會瞬間釋放！”
    “到時候，一千八百萬京都人，至少有一半會變成隻知道撕咬和殺戮的野獸！”
    “父親會殺死兒子，妻子會吞食丈夫！整個京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人間煉獄！”
    趙無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釘子，狠狠地釘入空氣裏。
    “葉天龍，你不是想當救世主嗎？你不是想替天行道嗎？”
    “來啊！殺了我！”
    “隻要我死了，我手上的這個裝置就會自動觸發！你猜猜看，是你殺我的速度快，還是我毀滅這座城市的速度快？”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跪下來求我，讓我放過這座城市。要麽，殺了我，然後親眼看著你想要保護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哈哈哈哈！來選啊！讓我看看你這個砸棋盤的人，怎麽選！”
    趙無極的笑聲，在火光衝天的廢墟上空回蕩，扭曲而又刺耳。
    地下龍穴，指揮中心。
    謝流煙、秦詩玥、徐穎絛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瘋子！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謝流煙的聲音都在顫抖。
    “三嫂，能定位到那些發生器嗎？”徐穎絛急切地問道。
    秦詩玥麵前的數據流瘋狂閃動，她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行！那些裝置全部采用了物理隔絕和量子加密，除非有主控製器授權，否則根本無法從外部介入！他沒有說謊！”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用全城人的性命，為葉天龍量身打造的最惡毒，最無解的死局！
    廢墟之上。
    葉天龍靜靜地聽完趙無極的狂笑，他那張冷硬如鐵的臉上，沒有出現趙無極預想中的掙紮、痛苦與絕望。
    他隻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
    “隻有這些了嗎？”
    趙無極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什麽？”
    “你的遺言，隻有這些了嗎？”
    葉天龍重複了一遍，然後，他再次邁開了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葉天龍用最直接的行動，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你……你瘋了！”
    趙無極臉上的得意與瘋狂，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這一千八百萬人的死活？！”
    “開火！給我開火！攔住他！”
    趙無極聲嘶力竭地對著那十幾名銀甲戰士咆哮。
    銀甲戰士們遲疑了一瞬，但最終還是扣動了扳機。
    十幾道能量光束，再次交織成網，射向葉天龍。
    然而這一次，葉天龍沒有躲，也沒有用任何東西格擋。
    就在能量光束即將觸及他身體的瞬間，他周身的空間仿佛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扭曲。
    那股由九陽之力和毀滅意誌融合而成的新力量，在他體表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嗤嗤嗤！
    足以融化坦克的能量光束，射在那道無形的屏障上，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弭於無形，隻激起一陣陣漣漪。
    毫發無傷！
    看到這一幕，不僅是趙無極，就連龍穴指揮中心裏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已經超出了武學的範疇！
    “怪物！你就是個怪物！”
    趙無極徹底嚇破了膽，他再也沒有了任何囂張氣焰，轉身就想逃跑。但他的腿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不聽使喚。
    葉天龍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間出現在他的麵前，一隻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你……”
    趙無極的臉上漲成了豬肝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按下那個遙控器上的按鈕。
    但他的手指卻被另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你以為，我會在乎？”
    葉天龍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響起，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從他們害死我父親，害死我哥哥們的那一刻起，從他們逼得我嫂子們含辱偷生的那一刻起，從他們毀掉我葉家牌位的那一刻起。”
    “這個世界在我眼裏，就已經毀滅過一次了。”
    “現在，我隻是想讓那些罪魁禍首……下去陪葬而已。至於那些無辜的人……”
    葉天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極度冰冷的譏諷。
    “你真的以為，你那套把戲能騙得過我嗎？”
    話音剛落，葉天龍扼住趙無極喉嚨的手猛然發力！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
    趙無極的眼睛瞪得滾圓，眼中的生機迅速消散，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最終定格成了一副滑稽的麵具。
    京都之王，趙無極，死！
    葉天龍隨手扔掉他的屍體，就像扔掉一件垃圾。
    然後，他撿起了那個掉落在地的，黑色的水晶遙控器。
    葉天龍看了一眼上麵那顆猩紅色的按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用力一捏。
    啪！
    堅硬的黑色水晶，在他的掌心化為了齏粉。
    從頭到尾，葉天龍都沒有相信過趙無極的鬼話。
    用全城人的性命來威脅他？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隻會暴露使用者的虛弱與無能。
    真正的強者，從不屑於用人質。
    就在趙無極屍體落地的瞬間，那十幾名銀甲戰士，仿佛接到了什麽指令，他們手中的能量武器，齊刷刷地調轉了方向，對準了葉天龍！
    他們的麵罩下，傳出合成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音。
    “目標人物，葉天龍。”
    “威脅等級：滅城。”
    “指令：清除。”
    “清除？”
    葉天龍緩緩轉過身，看著這些所謂的“監工”，臉上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正好，我還沒殺過癮。”
    話音未落，一名銀甲戰士已經從側麵撲了上來，他手中的武器變成了一柄閃爍著電光的利刃，直刺葉天龍的心髒！
    葉天龍頭也沒回，隻是反手一巴掌抽出！
    砰！
    那個銀甲戰士的腦袋，連同他的頭盔，被一巴掌抽得淩空旋轉了七百二十度，然後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遠處的廢墟裏，沒了聲息。
    葉天龍甩了甩手，目光掃過剩下的銀甲戰士，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的聲音通過戰場通訊傳回了龍穴，也傳到了四支正在浴血奮戰的“龍牙”小隊耳中。
    “趙無極，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