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悠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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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林知微和許芸都像往常一樣出門上班,院子裏一時間靜悄悄的。
    林寧遠在書房的案台前,戴著老花鏡,手裏翻著幾張剛畫好的草圖。
    陽光房那邊,周譯正蹲在花架旁,一盆一盆地替花草澆水,動作耐心又仔細。
    快到中午時,院子裏的平靜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林寧遠眉頭一動,順手摘下眼鏡,伸手接起電話。
    “喂——”話才剛出口,對麵就傳來許芸急促得幾乎帶哭腔的聲音:“姐夫,快……悠悠出事了!”
    林寧遠心口一緊,聲音立刻壓沉:“怎麽回事?”
    “她早上回家拿東西,在門口跟她堂弟鵬鵬吵起來,被他推到,正好磕在門口台階上……血流得特別多!剛剛陳勁給我打電話,說是已經送到301醫院了!”
    “你別急,我們這就過去。”
    林寧遠放下電話,臉色已經沉到極點,抬手衝周譯擺了個手勢:“走!”兩人沒再多問,直接出了門。
    林寧遠平時少有情緒外露,此刻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心裏壓著火。
    到了301醫院,他們一路直奔急診病房,眼前的情景讓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病房走廊,許芸和陳母正麵對麵爭執。
    許芸眼睛紅得像剛哭過一場,眼角還帶著濕意,整個人顯得有些憔悴。
    而陳母一隻手叉在腰上,另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指著她,語氣咄咄逼人:“小孩子吵著玩,磕破點皮,你至於生這麽大氣嗎?”
    “磕破點皮?”許芸的聲音已經發顫,憤怒中透著委屈,“悠悠長這麽大,我一個人帶著,什麽時候讓她受過這樣的傷?陳勁,裏麵躺著的是你的女兒!你看看她的頭包成什麽樣子!”
    站在兩人中間的陳勁,臉色同樣不好看,但態度卻模棱兩可,一手拉著許芸的胳膊,似乎想把她往後拽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朝陳母擺了擺:“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
    許芸被他這一拉,險些失去平衡,猛地甩開他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絕望:“陳勁,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就是悠悠自己活該?”
    “我沒那麽說!”陳勁皺眉,但還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小姨,先去看看悠悠的情況。”周譯見場麵僵著,悄然上前一步,把許芸護在身後。
    林寧遠也看不過去,聲音冷沉而有力:“先看看孩子的傷,再說。”
    許芸聽到“孩子”兩個字,眼眶立刻又紅了,抬手胡亂抹了把眼淚,轉身走向病床。林寧遠和周譯緊隨其後。
    床上,陳悠悠安靜地躺著,小小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雪白的紗布邊緣已經滲出暗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小姑娘半睜著眼睛,看到許芸的身影,虛弱地喊了一聲:“媽媽……”
    許芸蹲在床邊,握住女兒冰涼的手,聲音顫抖得幾乎要斷掉:“別怕,媽媽在。”
    陳悠悠動了動唇,眼神怯怯地望著陳勁:“是鵬鵬說媽媽壞話,我反駁了他幾句,他就推了我。”
    “你這丫頭,別亂說話!”陳母立刻打斷,聲音比方才還尖,“我問鵬鵬了,他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的,你別隨便冤枉人。”
    “你小姑也在場,她也說,是你自己摔倒的。”陳母轉頭看向陳勁,像是尋求認同。
    陳勁低下頭,聲音有些猶豫:“悠悠,你是不是——”
    “陳勁,你閉嘴!”許芸猛地打斷他,眼底的怒意幾乎要溢出來。
    陳悠悠卻意外地冷靜,她盯著父親,字字清晰:“爸,既然你不信,那報警吧。到底是誰推的我,讓警察來調查。”
    “你這丫頭,自己家的事情,幹嘛還要麻煩警察?”陳母立刻急了,聲音尖利。
    “在門口,是隔壁的劉叔叔先把我扶起來送到醫院,然後幫我打電話給爸爸。劉叔叔就是目擊證人。”陳悠悠的聲音雖弱,卻透著一種倔強。
    許芸聞言,立刻接話:“好,媽媽這就報警。”
    “許芸,你還嫌事情不夠亂,是吧?”陳勁的臉色已經沉下來。
    “就是,這丫頭不是沒事嗎?”陳母緊跟著說。
    “悠悠沒事,是她運氣好。”林寧遠冷聲開口,目光銳利,“不代表傷害她的人,可以連個道歉都不說,還故意推卸責任。”
    “姐夫……”陳勁看了林寧遠一眼,神色有些局促。
    林寧遠卻沒有移開視線,語氣沉穩而帶著壓力:“今天這事,咱們必須說清楚。要麽你帶著你侄子來給悠悠道歉,要麽就按悠悠說的——報警,查清楚。”
    陳勁的喉結動了動,嘴唇翕動幾下,卻沒有立刻回答。
    那副躊躇不定的模樣,讓林寧遠心裏那股壓著的火更是“騰”地一下往上躥。
    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怒意,轉頭看向許芸,語氣比方才緩了一些,卻篤定有力:“小芸,前段時間我跟大哥聯係上了。大哥雖然不在國內,但有你二姐跟我在,絕不會看著你跟悠悠受任何委屈。”
    這話一出口,許芸的眼眶立刻又紅了,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林寧遠隨即又轉向陳勁,眼神沉如夜色:“陳勁,如果嶽父還在,知道你這麽對小芸,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這話直戳陳勁的心口,他臉色“唰”地一白,連忙擺手:“姐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哪能不心疼她們娘倆,就是……”
    “就是舍不得讓你侄子受責罰,是吧?”林寧遠冷冷接過他的話。
    病房裏一時靜得連輸液管裏藥液的滴答聲都清晰可聞,空氣壓得人透不過氣。
    陳母見今天這事兒沒法糊弄過去,心裏也有數,立刻換了副腔調。
    她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瞧林寧遠這陣勢,知道硬頂沒好處,立馬鬆了口:“我說,親家,都是一家人,你別為難阿勁了,我讓鵬鵬來給丫頭道個歉。”
    話音一轉,她又抹了把眼角,歎氣道:“但是啊,親家,咱也得講些道理。我是阿勁的親娘,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他兄妹三人拉扯大,哪容易啊?”說著說著,眼淚就跟斷了線似的掉下來。
    “現在我兒子有點出息了,我還不能到城裏來享幾天清福嗎?我都這把年紀了,搬到兒子家裏住,還要看兒媳的臉色?親家,你給評評這個理。”
    她說到“看兒媳臉色”時,聲音明顯拔高了些,帶著委屈也帶著試探。
    這話說出來,不僅是在給自己博同情,也是在暗暗給許芸施壓,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
    她心裏盤算著,隻要把自己苦情的一麵亮出來,再把身份擺在那兒,也許林寧遠就不會繼續追著這件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