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八百和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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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繼續說:“目前FG的受眾,還隻是那些對東方文化感興趣的一小部分人。但是,我想把這個受眾擴大到所有追求美、追求獨特的女性。”
其實,林知微也早就意識到了目前存在的問題。
隨著關奶奶的年紀越來越大,她目前的精力,隻能全部都放在工藝最複雜的定製上了。而娜娜,她既要負責一部分FG成衣線的設計,又要兼顧國內他們剛推出的那個新品牌的設計,確實是分身乏術,忙不過來。
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FG的上新速度,明顯地落後於那些成熟的歐美品牌。
“我隻負責成衣線的設計。”甄珠看出了她的顧慮,主動說道,“定製,本就是小眾的藝術品,它負責維持品牌的高度和格調。目前你們的客戶群體,忠誠度已經足夠了。”
林知微看著眼前這個充滿了才華、野心和自信的女人,她笑了。
“甄小姐,我好像並沒有任何可以拒絕你的理由。”
兩人相視一笑。
白清遙看著她們,也由衷地笑了起來:“看來,我這次是促成了你們的合作啊。”
與此同時,萬裏之外的北京,葉培盛正行色匆匆地往家裏趕。
他一收到林家那邊托人轉過來的消息,立刻就跟單位請了假。
當聽到那幅出現在了倫敦畫廊裏的父親作品的詳細描述時,他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瞬間就對上號了。
那是父親在他跟徐萍結婚的時候,親手交到他手裏的。父親當時身體已經不好了,跟他說留著做個念想。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把它小心翼翼地存放在了家裏客廳的那個紅木書櫃裏。它怎麽會突然就出現在了倫敦的畫廊裏?
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他的心裏,其實已經隱約地有了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答案。
妻子徐萍看到他突然從國外回來,很是吃驚。
“你這……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突然回來了?”
葉培盛此刻,卻沒有心思理會她的驚訝。他甚至都來不及換下腳上的鞋子,就徑直走到了客廳的那個紅木書櫃旁邊。
他拉開玻璃櫃門,在裏麵焦急地翻找著。
果然,那個他熟悉的用錦布包裹著的畫卷,已經沒有了。
徐萍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下也立刻明白,他到底是在找什麽了。
“你把父親留給我的那幅山水畫……賣了?”葉培盛緩緩地轉過身,看著依舊安然地坐在沙發上的妻子。
徐萍並沒有否認,她甚至都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她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就是為了這麽一件小事,特地從國外趕回來的?”
“你賣給了誰?”葉培盛想不明白,他們家裏也並不缺錢,“你為什麽要賣掉父親的畫?”
徐萍這才不耐煩地說道:“前兩個月,一個香港來的商人,托人找上門來,點名要收你爸的畫。”
“我看著價錢給得還不錯,就賣了。八百塊錢呢!你爸隨隨便便一幅畫,就能賣八百塊。他留給攸寧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幅呢……”
葉培盛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八百……”
“你就把它賣了八百塊錢……”
他突然就笑了,那笑聲裏充滿了自嘲,“徐萍,你缺這八百塊錢嗎?”
“八百塊錢,都夠我一年的工資了!再說了,”徐萍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那畫,就那麽在櫃子裏放著,你也沒跟我說不能賣啊……”
葉培盛看著眼前這個依舊理直氣壯,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的妻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跟她說些什麽了。
他想起了當初,他和她結婚時的情景。
那時,他一個人帶著年幼的攸寧,又常年駐外,工作繁忙。有人給他介紹了在國營廠當會計的徐萍。
對方未婚,長相也還算周正,最重要的是,她能接受夫妻倆長期異地分居的生活,也願意幫他照顧家裏的老人和孩子。
他想著這樣也好,攸寧年紀還小,確實需要人來照顧,而父親年紀也漸漸大了。於是,他就應了下來。兩人沒見幾次麵,也沒什麽感情基礎,就匆匆地領了證,結了婚。
他記得父親當時還曾提醒過他,讓他不要這麽草率,要多相處相處,多了解一下對方的人品。可是,他那時候哪裏有時間呢?
早在之前,徐萍和攸寧開始鬧矛盾時,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當年的這個決定到底有多麽的草率和錯誤了。
如今,他看著妻子這副模樣,他心中隻剩下了一片冰冷的絕望。
“你知道嗎?這幅畫現在正在倫敦的一家畫廊裏。”葉培盛疲憊地說道。
徐萍沒想到,這畫居然還跑去了海外。
“那……那我是不是,賣便宜了?”她下意識地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葉培盛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關心的竟然還是自己有沒有賣便宜。
“在倫敦,這畫能賣多少錢?”徐萍追問道。
葉培盛看著她,緩緩地說道:“父親早些年,隨手畫的一幅竹子圖,在倫敦的拍賣會上,賣了五萬英鎊。”
“什麽?!五萬?”徐萍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我把它賣了八百塊,就已經覺得是很多錢了。居然……居然還能賣五萬?”
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去換算這中間的匯率差。
“培盛!”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攸寧那裏肯定還有很多幅!不行!我們攸然什麽都沒有!你得去找攸寧,讓他必須分一半給悠然……”
之前,她一直都覺得老爺子留給葉攸寧的,最值錢的就是那座四合院了。可她萬萬沒想到,原來,那些看起來不值什麽錢的破畫,居然也這麽值錢?
“父親生前,就已經登過報紙,發過聲明了。”葉培盛打斷了她那充滿了貪婪的幻想。
“他此生所有的畫作、藏品,都歸攸寧一人所有。就連我,都沒有繼承權。他唯一留給我的那幅,也已經被你當成廢品一樣,賣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