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餐館服務員去抓黑客，這事兒聽起來就不靠譜。
    無論是馬帥，還是小助理，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懵呆地看了看張守墨，又轉頭看了看服務員。
    這服務員卻是毫不在意，仿佛當馬帥和小助理是透明人一般，嘬著牙花子道，“張守墨，咱們熟歸熟，但還是要按規矩來，到了餐館就要做隻能在餐館裏能做的事情，先點菜！”
    張守墨隨手拿起一份菜單，輕笑道，“沒問題，老規矩，四個涼菜下酒，四個熱菜吃飯，再切兩斤鹵牛肉，三瓶珍藏老窖。”
    服務員挑眉道，“點這麽些，吃得完嗎？”
    張守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隻管下單就是了，吃不完我兜著走還不行嗎！”
    臨末了，瞧著服務員轉身要走，他又忽地出聲叫住對方：
    “小刺頭，今天有優惠嗎？”
    小刺頭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嘿嘿笑道，“當然有啊，您想來一份？”
    張守墨擺擺手，“怎麽才來一份，我們這兒有三個人，當然是每個人來一份優惠啊！”
    小刺頭驚訝道，“喲，三份那可就是一整個優惠啦，您買彩票中獎了？還是幹了什麽昧良心的事情，敲詐勒索人家一大筆？”
    張守墨嘖嘖兩聲，麵露不悅道，“你這叫什麽話，我像是那種不要臉的人嗎？我有那發橫財的命麽？這些年買彩票最多也就中個五塊錢，一個咱先出石頭剪刀布的遊戲，早就不玩啦！”
    隨即，他又抬手指了指旁邊的馬帥，“實話跟你說吧，今天我在這餐館所有消費，都由這位絕世大網紅買單。”
    小刺頭一聽這話，扭臉上下打量了馬帥一番，忽地想到什麽，當即不再廢話，樂嗬嗬地轉身走到老板娘那邊，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坐在右側的助理瞧見此景，好奇問道，“你們剛剛聊的優惠是什麽？怎麽聽上去好像不太便宜？”
    張守墨嗬嗬一笑，神秘兮兮地說道，“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比起優惠，其實你們應該更該問一問這餐館有什麽名堂才對。”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馬帥一下。
    馬帥不由得皺起眉頭，摸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餐館的名字那，這才發現這裏曾經居然是火爆非常的網紅打卡店。
    甚至，還連續兩年上過本市的必吃榜。
    早些年，餐館的老板是個中年大叔，賣疙瘩麵的。
    隻是生意慘淡，不管怎麽降價搞活動，都沒人來吃。
    後來這中年大叔幹脆就把餐館轉讓出去，隻是在老板娘來考察情況的時候，特意請了一幫飯托。
    最後含淚血賺七萬塊轉手費。
    血賺的是中年大叔，含淚的自然隻有現在這位老板娘周麗。
    周麗隔了很久才知道自己上當了，起初還以為是她經營有問題，命裏不帶財，連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好幾次她都想開口讓店裏唯一的服務員小刺頭到別家去，不要繼續跟著她虛耗，可話到嘴邊，始終不好意思說出來，終究這麽能拖一天是一天。
    哪怕是她自己不買新衣服，也絕不拖欠小刺頭的工資。
    隻是縱然有金山銀山，也禁不住每天這麽虧損。
    眼見著她銀行卡餘額位數越來越少，臉上的褶皺越來越多，似乎下個月連小刺頭的三千工資都要發不起了。
    餐館卻突然火了。
    原來有個網紅某天意外走進了這一家店，靜靜坐在邊角落，點了四個涼菜，四個熱菜，一碟鹵牛肉，一瓶梅子酒。
    沒怎麽動筷子，隻是哢哢拍個不停。
    誰知當時湊巧有間全國連鎖餐廳鬧出了預製菜風波，而網紅拍的這一組小餐館“煙火氣”套餐，瞬時引爆話題。
    短短十分鍾，點讚轉發就破萬，瀏覽量更是上百萬。
    隨即，一些媒體也開始來到餐館拍攝宣傳。
    餐館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全國。
    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這家餐館，談論那網紅吃的“煙火氣”套餐。
    其他網紅為了蹭流量，連夜坐飛機趕來，大清早就守在餐館門口，排隊等著打卡拍照。
    生意最好的時候，老板娘忙得天昏地暗，從早上八點一直到晚上十二點，都沒能坐下來歇口氣。
    那會兒一天賣個七八萬塊也不稀奇。
    雖然很累，但老板娘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做夢都是在說讓客人先等等，酒菜很快端上來。
    隻是有一點比較奇怪，這些人都沒怎麽動筷子，光顧著拍照，涼菜還好，熱菜一冷，味道就差了，往往剩下很多。
    老板娘看著那些被小刺頭倒進垃圾桶的剩菜，不停地歎氣。
    “吃不下，就別點這麽多嘛，倒掉多浪費啊，要不咱定個規矩，每個人每餐最多點兩個菜……”
    就是這麽一個餿主意，最後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冷淡。
    再加上網絡上的熱度來得快，去得更快。
    沒過多久，人們就不記得曾經有過這麽一家爆火的餐館。
    無論老板娘怎麽在網上宣傳，設計多麽新奇的促銷活動，都沒什麽人來吃。
    老板娘整日唉聲歎氣，後來有一天突發奇想對小刺頭說道，“要不咱再讓那個網紅來餐館吃頓飯吧，不收他錢……給他塞個紅包都行！”
    小刺頭嘬了嘬牙花子，“我可以把他找來，但餐館的生意肯定是不能跟那會兒相比了。”
    老板娘還不死心，堅持讓小刺頭幫忙再試一次。
    隔天中午，那網紅果然又走進這家餐館，還帶了倆朋友。
    其中一個就是張守墨……
    助理聽完這餐館的故事，震驚地看著馬帥，眨了眨眼睛道，“帥哥，那網紅該不會是你吧？”
    馬帥搖搖頭，麵色異常複雜。
    助理納悶了，索性也摸出自己的手機，搜了搜關於餐館的帖子，很快就找到那條爆火的新聞。
    新聞裏，一個妝容精致，身穿名牌高定的女孩兒坐在餐館靠窗的位置。
    陽光溫和地灑在她的臉上，竟透著些許瑩光。
    助理放大那網紅的側臉照片，登時呆若木雞。
    照片裏的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