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鐵皮房內。
    張守墨表情痛苦地緩緩睜開眼睛，隻覺得腦袋就跟要炸開似的。
    他疼得人倒吸一口涼氣，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根滴血的棒球棒，頓時清醒過來，慌忙轉頭查看周圍情況，這才發現自己被捆在一把椅子上麵。
    身前身後皆是漆黑一片。
    空氣中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腐爛味。
    張守墨皺起眉頭，想要大聲呼救，可口中卻被塞滿了又髒又臭的破布。
    這種情景，他以前隻在影視劇裏看到過，沒想到今天竟親身體驗，不禁後背陣陣發涼。
    是初盛公司的董事長？
    居然這麽大膽，敢在如今這種法治社會草菅人命？
    難道有錢真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自己還是大意了啊，沒想到對方竟那麽快就回來了，當時其他樓層不是有人按電梯麽，按照電梯程序運行的時間推算，應該還有一兩分鍾才會到達頂樓啊！
    莫非電梯中途沒有停下？
    正疑惑著，黑暗中忽然有聲音傳來。
    “初盛公司的電梯有兩種運行模式，一種是普通情況下，跟其他正常電梯一樣按照按鍵順序依次停開。還有一種叫VIP電梯模式，刷卡之後，其他樓層無法使用電梯，隻能等待VIP使用電梯之後才能乘坐……”
    “我知道你現在想問為什麽不幹脆安裝一部VIP電梯呢？”
    “嗬嗬，等你有一天成為VIP高層人物就會明白，他們最享受的，不是擁有特殊的專門通道，而是可以隨時剝奪普通階層上升的機會。”
    “舉個簡單的例子，假如你中了五百萬，你覺得從那些苦哈哈的同事眼前消失比較爽，還是願意繼續上班，然後看著他們拚盡全力就為了幾千工資，你冷不丁出來裝逼一下更爽？”
    張守墨哼哼兩聲表示反對，同時竭力扭轉脖子，朝著剛才傳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不多時，一陣金屬輕輕摩擦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明顯。
    張守墨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根棒球棒的樣子，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然而等到對方從黑暗中慢慢顯出身形之後，他才瞧清摩擦地麵的不是棒球棒，而是一條鎖鏈。
    鎖鏈後麵綁著個滿身是血的男人。
    張守墨看清男人麵貌之後，猛然怔住。
    這人並非初盛公司的財務，而是疑似馬帥的那名網紅。
    用鎖鏈拖拽馬帥的也不是初盛公司董事長，而是黑客兵團的臨時管理者華盛頓。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馬帥已經落入黑客兵團手裏，那就代表著小刺頭可能也出事了。
    想到這裏，張守墨渾身的血都涼了，眼神憤怒地看向華盛頓，想要說點什麽，卻隻能發出嗚嗚的雜音。
    華盛頓倒是很有風度地捋了捋散亂的金色頭發，聲音也與最初見麵時那種帶著口音的蹩腳腔調不同，普通話極為標準流利：
    “你不認同，隻是因為你沒體會過那種高高在上的快樂……張守墨先生，我可以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交出居民信息係統的後門權限，我可以引薦你加入黑客兵團，還能給你一個更為光鮮的身份，也體會一下身為人上人的快樂！”
    張守墨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現在被堵著嘴巴，沒辦法回答。
    華盛頓邁步來到近前，伸手取掉塞在張守墨嘴裏那團破布，笑著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麽選吧？”
    張守墨卻是趁機一口咬在華盛頓手上，直咬出血印也不鬆口。
    華盛頓又驚又怒，抬腳使勁將張守墨踹倒，痛得連連吸了幾口涼氣，隨後麵色鐵青地看向張守墨，“你這是幾個意思？”
    張守墨轉頭啐了一口血沫，暢快大笑道，“白癡，還學別人說幾個意思這種話，你學會了中國話，裝得再像，也不是中國人，當然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像你們這種眼裏隻有利益的衣冠禽獸，哪裏懂得我們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蘊，哪裏知道我們骨子裏流淌著是什麽樣的鮮血！”
    “竟然還妄想煽動我出賣自己的同胞，腦子裏裝的都是大便嗎？”
    華盛頓聞言麵色一沉，指了指躺在地上呻吟不停的馬帥，冷冷道，“我知道你們的骨頭很硬，但你也看見，就算是你的朋友，就算是這麽硬的骨頭，現在也隻能趴在地上求饒，也隻能屈服，難道你也想體驗一下他吃過的苦頭嗎？”
    張守墨斜眼瞥了瞥華盛頓，譏笑道，“少特麽在這兒裝了，馬帥從頭到尾就跟你們是一夥的……
    不，不對，應該說這個疑似馬帥的王八蛋，一開始就是在演戲，他和陳魚兒串通一氣，假裝自己的賬號被盜，引我進入初盛公司，踏進你們設置好的圈套，做這麽多事情，不就是想逼我交出居民信息管理係統後門權限嗎？”
    “我告訴你們，這輩子都休想！就算你們打死我，也不可能如願的！”
    聽他這般說，躺在地上的馬帥似乎也懶得再裝，幹脆側臥斜躺著，表情複雜地看向張守墨，皺眉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我自認為演技還是挺棒的，陳魚兒也沒露出什麽破綻。”
    “從最開始你們就露餡了。”
    張守墨哼哼兩聲，一臉譏諷地說道，“社交賬號異地登陸，除了需要密碼以外，還要完成驗證，用舊手機掃碼驗證或者好友輔助驗證。退一萬步講，假設陳魚兒真的盜了你的社交賬號，你也可以通過賬號申訴，使用證件號碼和刷臉拿回賬號，至於賬號裏麵的隱私……像咱們這種人，賬號裏會有那些東西嗎？更何況，幾年前那個賬號就被盜過一次……”
    馬帥恍然大悟，拍拍額頭道，“忘記這茬兒了！既然你早就識破，為什麽還要配合我們繼續演戲？我知道你是警方的臥底，可這種情況下，你能通知他們嗎？”
    張守墨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翻轉一下身子，把微微顫抖的手臂壓在底下，長舒一口氣道：
    “隻要你們還想黑掉我們的居民信息係統，還想在這裏搞破壞，那我就對你們有用，換句話說，目前這種情況，你們不可能殺了我，既然我不會死，那又何必戳破你們，不如靜靜看你們表演，就當是看個笑話咯！”
    “笑話？”
    華盛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輕輕拍了拍手掌道：
    “不知道看完接下來的表演，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