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
    難受得想死！
    林凡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仿佛像是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而且還是加了超強去汙粉的那種。
    整個腦子宛如漿糊。
    天旋地轉，惡心反胃。
    各種破碎的光影和噪音一股腦往他腦袋裏鑽，最後凝聚成一聲低吼咆哮：“林凡！你這廢物！連桶水都提不動嗎？”
    緊接著。
    他感覺腰眼一痛，似乎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
    “我艸！誰特麽偷襲……”
    林凡下意識地罵出聲，但後半句卻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他發現，自己正以一個極其不雅的狗吃屎姿勢，趴在一片潮濕不堪的泥地上。
    手裏還死死攥著，半個破舊的木桶把手，井水潑了他一身，從口鼻徑直灌進喉嚨，嗆得他連聲咳嗽。
    眼前的景象，徹底讓他懵了。
    這不是他花兩千塊錢租的城中村。
    而是一個破敗不堪的小院。
    青石板鋪地，縫隙裏頑強地鑽出幾根野草，遠處是幾間看起來風吹就倒的木質矮房。
    空氣中。
    到處都是屎尿味，還有些許野獸的騷氣，讓他作嘔。
    而在他身前不遠處。
    一個穿著灰色短打布衣，滿臉橫肉，腰佩木牌的青年。
    此刻正雙手叉腰，唾沫橫飛地指著他鼻子大罵：“廢物東西！偷懶耍滑！再不把水缸挑滿，今晚就別想吃飯！宗門可不養閑人！”
    宗門？
    閑人？
    林凡腦子一陣發懵，CPU都快感冒煙了，試圖處理這過於超現實的信息。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樣灰撲撲，粗糙得硌皮膚的布衣，又摸了摸自己明顯變小變嫩的手掌。
    一個荒誕無比，卻又附和網絡小說的經典套路蹦了出來——
    他，林凡，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普通社畜，因為連續加班七十二小時……大概是猝死了吧。
    然後。
    “我穿越了？”
    “還愣著幹什麽！裝死嗎？”
    那橫肉青年見他不動彈，似乎覺得權威受到了挑戰，抬起腳又想踹過來。
    “王師兄息怒！息怒！”
    旁邊一個麵色蠟黃的少年趕緊衝過來，攔在林凡身前，點頭哈腰道：“林凡他可能是昨天累著了，一時沒站穩，我幫他，我幫他把水挑滿！”
    被稱為王師兄的橫肉青年冷哼一聲，似乎不屑於再動手，罵罵咧咧道：“算你小子識相！快點幹，耽誤了張管事的事，有你們好果子吃！”
    等到王師兄走遠，林凡才在那蠟黃少年攙扶下，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林凡，你沒事吧？王扒皮今天心情不好，你忍忍。”
    少年小聲勸慰，眼裏帶著同病相憐的無奈。
    林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是穿越還是其他。
    總得先活下去，免得被人看出破綻。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總不可能一上來就大喊大叫，萬一被人看出什麽，怕是會被立刻打死。
    “沒…沒事，謝謝。”
    林凡啞著嗓子道，努力模仿著對方的語氣，“剛才……有點暈。”
    “唉，誰不暈呢，這雜役處的活兒就不是人幹的。”
    少年歎了口氣，熟練地撿起另一個完好的木桶，開始打水，“快點幹活吧，不然真沒飯吃了。”
    通過和這個叫二狗的少年一邊幹活一邊旁敲側擊，林凡總算對自己的處境有了初步了解。
    這裏是修行宗門青雲宗的雜役房。
    而他，林凡。
    三個月前，他和二狗子一起被送到這裏充當雜役。
    主要負責挑水，劈柴，種地等一係列充分鍛煉身體但毫無技術含量的工作。
    剛才那個王師兄，便是管著他們這片雜役的小頭頭。
    據說已經是一名煉體二層修士，隻需再突破一層，便能成為外門弟子。
    到那時。
    對方便會離開雜役區，進入待遇更好的外門，不僅有專門的單獨小院，每月還能領到三斤靈米，十塊靈石。
    那日子，不知要比現在逍遙快活多少倍。
    說到這，二狗子的眼神裏，不免透露出向往之色。
    也對。
    當雜役要是沒夢想，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對了，你還記得跟咱們一個村的大虎嗎？”
    “聽說他剛進宗門就被檢測出是什麽上品資質，好家夥，直接就被長老收為弟子。”
    “修煉更是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聽說現在，已經是煉體二層了，跟王扒皮一樣。”
    “你說同樣是穿開襠褲的，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都是一個村出來的，我現在連氣感是什麽都不知道，可人家……”
    “…………”
    二狗子一邊幹活，一邊向林凡吐槽。
    這個世界，修士分為諸多等級：如煉體、築基、金丹、元嬰……
    每個境界又分為一到九層，九為極。
    傳說中。
    金丹修士足以焚山填海，高座雲端，非常人所能比，是比皇帝老兒還要逍遙的存在。
    修仙世界！
    果然是修仙世界！
    此刻，林凡全無幹活的心思，心中滿是對修煉者的向往。
    飛天遁地，逍遙快活，長生不老！
    哪個社畜沒做過這種熱血夢？
    但很快。
    現實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據二狗描述，這個世界的修仙界，競爭之殘酷，遠超他想象。
    雜役弟子命如草芥，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雜役弟子被送入青雲宗，可真正能成為外門弟子的，千中無一。
    至於什麽靈丹妙藥，功法秘籍，那都跟他們這些雜役沒有半塊靈石關係。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幹活！
    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勉強換取一點果腹的俗食和一門最基礎，大眾到爛大街的《引氣鍛體訣》。
    期望哪天能撞大運突破到煉體三層，興許能混個外門弟子的身份。
    就這。
    還得看上麵管事的臉色。
    林凡低頭看了看自己這細胳膊細腿，感受到肚子裏傳來的陣陣饑餓感，再想想那個煉體境的王扒皮……
    得！
    穿越是穿越了，但這開局未免也太寒磣了點吧？
    說好的係統呢？
    老爺爺呢？
    逆天資質呢？
    屁都沒有！
    隻有一身的井水和快要斷掉的老腰。
    果然。
    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其實前身也不是沒有嚐試過修煉，但很可惜，他的資質並不出眾。
    跟二狗子差不多，加入宗門三個月別說修煉了，連氣感都沒摸到，純屬連門把手都沒看見那種。
    在天賦這一方麵，純純弟中弟了屬於是。
    更誇張的是。
    前身為了能早日修煉，居然整夜整夜不睡覺，最後更是把自己玩猝死了！
    這才讓他有了穿越的機會。
    “唉，生活難，沒想到穿越過來了更難。”
    “自己好歹在那邊，還能每天吃到肉不是，哪怕是預製菜，可現在……”
    懷著悲憤的心情，林凡跟著二狗完成了下午的苦力工作，領到兩個能噎死人的黑褐色粗糧饃饃和一碗看不見油花的菜葉湯。
    晚上。
    躺在硬得硌骨頭的大通鋪上，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磨牙聲和夢話聲。
    林凡失眠了！
    絕望倒不至於，畢竟上一世也是當牛馬。
    主要是迷茫。
    作為一個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一輩子遵紀守法，連隻雞都沒殺過的青年來說。
    如果不出意外，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之下，像他這種底層小雜魚，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還是個未知數。
    “不行，我得活下去！”
    林凡暗自握拳，“不說成為人上人，起碼得活出個人樣吧？至少得能吃飽飯吧！”
    可是怎麽活？
    按部就班挑水？
    估計沒等突破煉體三層，就得先被累死。
    至於說跑路？
    可外麵世界更加危險。
    傳聞宗門外妖獸橫行，土匪遍地，他這身板跑出去完全屬於送貨上門。
    就在林凡萬念俱灰，完全看不到希望，覺得剛穿越就要速通的時候。
    忽然。
    他感覺心口微微一熱。
    林凡猛地坐起身，驚疑不定地摸著自己的胸口。
    什麽情況？
    難不成這具身體有，先天性心髒病！
    就在這個時候。
    林凡心髒開始猛烈跳動，緊接著，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細小的光點，隨後迎風爆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段文字。
    【長生道果，唯恒唯存。歲月不加身，萬劫不磨滅。】
    【時光易逝，壽元無疆，時光每過一年，資質＋1】
    【當前資質1（庸才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