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功夫。
    林凡深居簡出，不再整日泡在藥田，一有時間就回他那茅草屋。
    如此舉動，自然躲不開有心人的眼睛。
    “看來，我們那位林師弟，要突破了。”
    藥田裏，趙虎看了眼林凡住處，意味深長道。
    一旁的孫鼠輕蔑一笑，不以為意道：“突破了也是廢物，打他來宗門，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再加上靈石相助，這時候才突破，其資質之差，一輩子也別想成為外門弟子。”
    聞言。
    趙虎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煉體一重，往往是煉體前三重中，最容易的一關。
    往後每突破一重，所需要的靈氣都是上一重的幾倍，乃至十幾倍，難度也大大增加。
    就拿他來說，入宗僅半年就突破煉體一重，此後兩年多，一直在煉體一重徘徊，始終無法再進一步。
    不然。
    他也不會拿出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隻為求得個藥園雜役的位置。
    原本以為，靠著自己的本事，他很快就能取得長老看重，從而一步登天。
    誰曾想。
    來藥園幾個月，李長老始終不拿正眼看他，更不要說看重了。
    反倒是看起來毫無威脅，甚至有點傻裏傻氣的林凡。
    不僅幾次三番得到長老誇獎，如今更是被長老賜下獎賞，在這樣下去，看守藥園的位置，注定與他無緣。
    等到了那時。
    他不僅要重新被打回雜役處，獻上去的靈石將血本無歸，這是他萬萬無法接受的。
    “話雖如此，但，孫兄有沒有想過，他沒突破前就能深得長老喜愛，如今突破之後，這藥園上下，怕是更無我等容身之處了。”
    趙虎陰惻惻道，眼中閃過一絲凶狠。
    此話一出。
    孫鼠臉色頓時一變，他倒是沒想過這茬，張口問道：“你的意思是……”
    趙虎眯起眼，聲音壓得極低，“原本你我二人是最有機會留在藥園，爭一爭也無可厚非，可大家現在都是煉體一重，林凡又得長老青睞，你覺得長老會選他，還是你我？”
    “自然是他。”孫鼠毫不猶豫道。
    趙虎點頭道：“所以啊，你我二人想要繼續留在藥園，就必須將那禍害除去。”
    “要麽，趁他境界未穩，做掉他。”
    “要麽，讓他犯下大錯，被長老逐出藥園，永絕後患。”
    孫鼠眼皮一跳，下意識攥緊了手裏藥鋤：“做掉？萬一走漏風聲……”
    兩人都是雜役處的老油條，雖然在宗門呆的時間不短，平日裏打架鬥狠更是不少，但也僅限於此，真要殺人害命，內心還是免不了發慌。
    “誰說要殺了他。”
    趙虎嘴角泛起一陣冷笑，“在藥園裏動手，就算咱們能除掉他，你我二人也不可能在藥園繼續呆下去。”
    孫鼠不解道：“那該怎麽做？”
    趙虎貼到孫鼠耳邊，細聲道：“咱們隻需要這樣……這樣……再……”
    孫鼠咽了口唾沫，眼神微不可查地瞥了眼趙虎。
    這家夥。
    有點毒啊！
    …………
    茅草屋內。
    林凡低頭看著手中的靈石，陷入了沉思。
    興許是他厚積薄發的緣故，靈石內的靈氣並沒有耗盡，雖說表麵灰撲撲的，不複往日晶瑩，但裏麵依然蘊含有不少靈氣。
    繼續拿來修煉？
    他剛突破煉體一重，再想突破，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
    估計就算把剩下的這半塊靈石全部砸下去，頂多也就聽個響，效果微乎其微。
    太浪費了。
    藏起來，留著以後突破再用？
    藏哪兒都不安全，巴掌大點地方，趙虎孫鼠想翻的話輕而易舉。
    思前想後。
    林凡覺得，還是把剩下的半塊靈石用掉比較好，反正長生不老，沒必要把靈石留著吃灰。
    打定主意，林凡在給藥田澆完水後，循著記憶，很快便來到了外門山腳下的一個坊市當中。
    說是坊市，其實不過就兩條小巷子，兩側聚攏了不少擺攤的雜役。
    作為雜役們買賣東西的場所，坊市雖然不大，但勝在人數夠多，因此賣什麽稀奇古怪東西都有。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用擔心遭人惦記。
    畢竟。
    大家夥都是雜役，骨頭敲碎了都榨不出二兩油，身上又怎麽可能會有好東西，還容易把自己的名聲搞臭，得不償失。
    林凡行走在坊市內，左逛逛，右看看。
    記得上次來坊市，還是大半年前，跟著二狗子來過一次。
    當初林凡小心謹慎，不敢多看一眼，連逛一逛的心思都沒有，生怕自己被別人盯上。
    回去以後，害他被二狗子嘲笑了好幾天。
    不過也是那次經曆，他才明白，坊市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可怕，更不可能出現殺人越貨之事。
    一來坊室位於青雲宗內部，安全方麵有保障。
    二來此地就是雜役們自發組織買賣東西的地方，除了雜役外，沒人願意來。
    換句話來說，能來這的都是雜役，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強多少。
    真要有人敢殺人越貨，不出半個時辰，就會人盡皆知，如此一來，雜役處就再沒有他容身之地。
    “也不知道二狗子怎麽樣了。”
    自從去了藥園以後，他就和二狗子斷了聯係，也不知道近況如何。
    搖了搖頭，林凡繼續往坊市深處走去。
    “下品靈符，能爆發出煉體中期之威，兩塊靈石一張。”
    “野兔咯，今早剛打的野兔，換一斤精米。”
    “辟穀丹，吃一粒兩天不用吃飯，一瓶兩塊靈石。”
    “上好的絲綢長袍，僅需無盡肉食。”
    “…………”
    耳畔傳來一聲聲叫賣聲，林凡的目光在眼前的一個個攤位上掃過。
    有賣靈符的，攤位上還擺放著符筆、靈墨、符紙等製符材料，看上去既多有雜，不過這類東西在此地屬於高級貨，類似於前世奢侈品門店，看的人很多，但有能力的買的，少之又少。
    有賣辟穀丹的，攤位上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任憑攤主說得天花亂墜，可真正效果如何，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不過賣得最多的，還是一些新鮮肉食。
    至於原因，懂的人都懂。
    送來青雲宗當雜役地，大多是些十幾二十歲的青年小夥子，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日又從早到晚幹活，吃的還淨是些沒油水的東西，時間一長，誰來了也受不了。
    因此，有人甚至不惜把身上衣物都給當了，隻為換幾斤肉吃。
    林凡繼續往前走。
    眼前出現的攤位越來越多，賣的東西也越來越雜。
    以林凡的見識，很多東西他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見。
    不過林凡倒也不在意。
    雜役修煉本就艱難，前身又是從山窩窩裏出來的，沒見識很正常。
    反正他不缺時間，慢慢看，慢慢學，等過個千八百年，相信這些就都不是問題。
    林凡在坊市裏轉悠了半天，最終在一個偏僻的攤位前停下。
    攤主是個昏昏欲睡的老頭，攤上東西也都是些不起眼的破爛，幾本快散架的舊書，一些鏽跡斑斑的兵器碎片，幾塊看不出用途的礦石，還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草藥種子。
    肉食他沒興趣，靈符丹藥他買不起，剩下能買的，也就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了。
    “看中什麽自己拿，本店規矩，離攤概不退換。”
    老頭撇了眼林凡，沒有來的說了句，然後繼續打盹去了，似乎完全不在意林凡會不會拿了東西就跑。
    林凡古怪地看了眼老頭，指著攤上一袋黑不溜秋的草籽，問道：“敢問前輩，那是什麽靈藥種子。”
    攤主年齡比他大，盡管看不出修為，但肯定比他要強，叫一聲前輩總不會錯。
    老頭語氣平淡，擺擺手道：“黑紋草的種子，生命力頑強，有聚集靈氣的效果，就是長得太慢，你要的話，一塊靈石全部拿去。”
    長得慢？
    聚集靈氣？
    完美啊！
    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正好這段時間在藥園當雜役，對培植靈草有不少心得，不買回去試一試，屬實有點說不過去。
    “好，我就要這個。”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林凡最終用那半塊靈石，換到了半袋子黑紋草種子，外加攤主附贈的一本《常見雜草圖鑒》。
    林凡拿著這兩樣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