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漠然。
    他徹底明白了。
    用前世的話來說，丹鼎峰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等級森嚴的煉丹工廠。
    普通弟子位於工廠最底層，宛如流水線上的工人，被繁重的任務和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不斷種植出靈植提供給煉丹師。
    像什麽996，白夜班都是小事，為了能抽出時間修煉，他們幾乎都不睡覺。
    更不要說吃飯之類。
    每天就靠辟穀丹，提神丹硬抗。
    靈植師跟普通弟子沒差，除非到二品以上，才有了些地位，相當於技術員或工頭。
    而像他這樣的被看中的藥童，就差不多是實驗室助手。
    工作相較於尋常弟子要輕鬆些，但卻受限於煉丹師，如果碰上個脾氣不好的煉丹師，丟掉小命都是常事。
    至於煉丹師，則是處在丹鼎峰最頂層。
    不僅享有海量資源，更受人景仰，有些人甚至比長老地位還高。
    搞明白情況後。
    林凡打了個冷戰。
    好在他之前沒答應杜林飛，來丹鼎峰當什麽狗屁靈植師，不然現在連哭都沒地方去。
    但轉念一想。
    蘇宛能在如此高強度工作下，還來幫他，不免讓他有些感激，“多謝師姐，你這麽忙還來幫我。”
    蘇宛莞爾一笑，擺手道：“不用在意，拉一個外門弟子進丹頂峰，我也能得到不少好處，所以，咱們屬於雙贏。”
    林凡：“…………”
    好家夥！
    修仙界傳銷是吧。
    這時，蘇宛繼續道：“對了，還有一點需要提醒林師弟。”
    “師姐請講。”林凡拱手道。
    “你是我帶進丹鼎峰的，所以我不希望你誤入歧途，記住，千萬不要去碰靈植貸。”
    蘇宛神情嚴肅道。
    “靈植貸？”
    “那是什麽東西？”
    林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結合蘇宛之前的話，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是專門針對丹鼎峰弟子的靈石貸款。”
    蘇宛解釋道，“有些弟子完不成每月任務，或者想要提高靈植術，提升修為，便會去借靈植貸，用以購買成熟靈植，催熟靈液，丹藥等等。”
    “這東西，聽起來似乎能解燃眉之急，但利息高得嚇人，利滾利之下，幾乎無人能還清。”
    “一旦沾上，輕則傾家蕩產，未來幾年的例錢都得填進去，重則一輩子當牛做馬，永無翻身之日。”
    林凡聽得心頭一凜。
    這不就是修仙界的高利貸嗎？
    原來修仙界也不能免俗，然而想想倒也合理。
    修仙修的是什麽，不就是資源，靈石。
    對於低階修士來說，資源不夠，先提前借貸靈石，等修為提升，賺到靈石再還，也沒多大問題。
    不過林凡卻沒此種需求。
    身為長生者。
    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隻有命短的人，才需要爭分奪秒，借貸靈石突破。
    對於林凡來說。
    時間。
    永遠都是不缺的。
    哪怕每月隻能剩餘五塊靈石，一年總有六十塊，大不了多等幾年。
    況且他沒有每月催熟靈植的硬性指標，因此更沒必要借貸。
    但卻給林凡提了個醒。
    他雖不借貸，未必不能放貸。
    要知道，放貸可比種田來靈石快多了，甚至比煉丹來得還要快。
    當然。
    這些都是後話，放貸可是講究實力的，沒有實力去放貸，無異於惹火上身，自尋死路。
    “多謝師姐提醒，弟子記住了，絕不會碰這些東西。”
    林凡鄭重道謝。
    “嗯，你明白就好。”
    蘇宛見他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言，“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好生休息，有時間可以來清漪園找我。”
    說話間。
    蘇宛取出弟子令牌，跟林凡的弟子令牌相碰。
    如此便算建立了聯係，今後隻要身處宗門範圍內，就能通過令牌聯係。
    送走蘇宛。
    林凡關上房門，獨自站在院中，看著周圍蒼翠的竹林和氤氳靈氣，心情複雜。
    他擺脫了王莽，有了安身的地方和新靠山，這無疑是好事。
    但丹鼎峰的情況，又讓他心生警惕。
    今日他很幸運，成為了藥童，可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價值，或者馮長老不再需要他，自己恐怕免不了成為被壓榨的弟子一樣。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最終，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林凡呢喃一聲。
    無論環境如何，提升自身實力，永遠是第一要務。
    收拾完東西。
    林凡將小院裏裏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
    靜室內設有簡易的隔絕陣法，能防止修煉時間他人打擾，不過需要自己提供靈石催動。
    起居室陳設簡潔，一床一桌一椅，倒也幹淨。
    廚房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看來前任主人沒怎麽自己開火。
    最後。
    林凡將目光落在那半畝靈田上。
    他走到院子中央，蹲下身，抓起一把靈田土壤。
    土壤呈現深褐色，裏麵靈氣不弱，雖比不上李長老藥園，用來種些不入品的東西問題不大。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倒是沾了那位去挖礦師兄的光了。”
    林凡會心一笑。
    那位師兄花費兩年心血開辟的靈田，如今卻便宜了自己，倒是免去他一番苦功。
    “丹頂峰不提供靈米，這靈田靈氣不足，種不了一品靈植，種不入品的靈草又有些浪費，倒不如種點靈稻自己吃劃算。”
    林凡打定主意，等安定下來，就去貢獻堂買些靈稻種子。
    接下來幾天。
    林凡深居簡出，除了每日雷打不動地前往聽竹小苑照料月華清心蓮，記錄數據外，便待在小院，整理靈田。
    他將靈田重新翻整，去除雜草。
    期間，他去貢獻堂花費三塊靈石，買來靈肥，略微改善了一下土質。
    月底的時候。
    趁著下了場小雨，林凡開始播種。
    輕輕揮手，道道靈力便將手中的靈稻種子全部灑出，遍布在半畝靈田之中。
    再從附近打來泉水，施加靈力，澆灌整片靈田。
    靈氣混雜在水滴中，開始滋養靈稻種子，激活體內生機。
    相較於靈植，靈稻更容易成活，長得也快。
    才幾天功夫，就抽出嫩芽，一朵一朵，看上去格外喜人。
    正常情況下。
    半畝靈田能產靈米二百斤，一年兩熟，便是四百斤靈米。
    雖然不多，但足夠林凡一個人吃。
    這期間，蘇宛來找過他一次，見他院中靈稻長勢喜人，頗有些意外。
    “林師弟倒是好興致，旁人得了靈田，多半想法子種些價值高的靈植，哪怕賣不了幾個靈石，總比靈稻強些。”
    “你倒好，直接種靈米自己吃。”蘇宛笑道。
    林凡給蘇宛倒了杯茶水，笑道：“師姐說笑了，種靈植費時費力，又不能吃，哪有靈米實在。”
    蘇宛布置可否，打趣道：“見者有份，等你靈米熟了，可不要忘記我。”
    “放心好了，少了誰，都不能少了師姐那份。”林凡客氣道。
    “少來這套。”
    蘇宛白了他一眼，隨即正色道，“我看你已經煉體三層巔峰，距離突破煉體中期不遠，看在你送我靈米的份上，就跟你講講其中經驗。”
    “煩請蘇師姐不吝賜教。”
    林凡眼前一亮，連忙拱手。
    他正愁沒有煉體中期的相關經驗，蘇宛願意指點，自然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