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本來是個平靜的下午，但是許秋薇的電話就打來了。
    “小楓！晚上有空嗎？”許秋薇的聲音聽起來興致很高，“我們話劇社今晚內部彩排新劇，我是女主角哦！你來給我當第一個觀眾好不好？就坐在下麵看，給我提提意見！”
    何晨楓心裏叫苦不迭。他原本計劃晚上去辦公室和趙銘討論下一階段的技術開發路線圖。
    但許秋薇的邀請，帶著不容拒絕的期待。他如果拒絕，之前因為忙碌而積累的那點小怨氣恐怕會瞬間爆發。
    “好啊。”何晨楓幾乎沒有猶豫，聲音帶著笑意，“我家薇薇第一次當女主角，我必須去捧場！幾點？在哪兒？”
    “晚上七點，學生活動中心三樓排練室！你最好啦！”許秋薇開心地掛了電話。
    何晨楓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了口氣。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日程。
    他拿起筆，將晚上原定的“技術討論”劃掉，改成“陪薇薇彩排”。
    晚上七點，何晨楓準時出現在學生活動中心排練室。許秋薇已經化好了舞台妝，穿著戲服，明豔不可方物。
    看到何晨楓，她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
    “小楓！你來啦！”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第一排座位，“你就坐這兒看！不許玩手機，要認真看哦！”
    “遵命，許大女主角。”何晨楓笑著坐下。
    彩排開始。許秋薇扮演的是一個追求獨立和愛情的上世紀女學生，戲份很重，台詞也多。
    何晨楓收斂心神，認真觀看。
    平心而論，許秋薇很有表演天賦，台詞功底也不錯，將角色的倔強和柔情演繹得頗為到位。
    但在一些情感爆發和細節處理上，還顯得有些青澀。
    中途休息時，許秋薇跑下來，期待地問：“怎麽樣怎麽樣？”
    何晨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保溫杯遞給她，裏麵是溫熱的潤喉茶，然後認真地指出了幾個可以改進的地方：
    “……這裏，轉身的節奏可以再快一點，顯得更決絕。還有這句台詞，語氣可以更沉一點，帶著失望，而不是單純的生氣……”
    他的點評專業而中肯，不是無腦吹捧，而是切切實實的幫助。
    許秋薇聽得連連點頭，眼神發亮：“對對對！導演也是這麽說的！小楓，你真是我的福星！”
    她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後紅著臉跑開了。
    周圍話劇社的成員們發出一陣善意的起哄聲。
    何晨楓摸著被親的地方，看著台上那個光芒四射的女孩，心中湧起一股混合著驕傲和些許疲憊的複雜情緒。
    彩排結束，已是晚上九點多。何晨楓送許秋薇回宿舍。
    路上，許秋薇挽著他的胳膊，心情極好，嘰嘰喳喳地說著排練的趣事。
    走到宿舍樓下，她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著何晨楓。
    月光和路燈交織，灑在她精致的臉上。
    “小楓，”她聲音輕柔下來，帶著一絲羞澀，“謝謝你今天能來。還有……謝謝你一直這麽支持我。”
    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不同於之前的蜻蜓點水，這個吻帶著溫度和情意，停留了兩秒。
    “晚安，我的男朋友。”她說完，臉紅紅地轉身跑進了宿舍樓。
    何晨楓站在原地，唇上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他摸了摸嘴唇，無奈地笑了笑。
    回到創業中心辦公室，已經快十點了。
    趙銘和王浩還在加班調試新功能，沈心怡也在，正對著電腦敲打下一期線上活動的策劃案。
    “老板，回來啦？”沈心怡抬起頭，笑著打招呼，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一瞬，似乎察覺到他眉宇間的疲憊，但什麽也沒問。
    “嗯，你們也早點休息，別太晚。”何晨楓點點頭，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他打開電腦，看著“校園易通”後台不斷跳動增長的用戶數據。
    又看了看旁邊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日程，最後目光掃過辦公室裏這幾位初步凝聚起來的夥伴。
    他移動鼠標，點開了下一階段的產品規劃文檔。
    九月的衡陽市，暑熱漸消，早晚的風裏開始帶上了一絲清爽的涼意。
    校園裏的桂花悄然綻放，暗香浮動，預示著中秋與國慶長假的臨近，也提醒著何晨楓，他的生日，九月二十日，近在眼前。
    這本該是個值得期待的日子，但對於同時經營著兩段感情的何晨楓來說，卻成了一個棘手的難題。
    最先提起這個話題的，是幾乎每天都能見麵的許秋薇。
    周末下午，兩人在學校咖啡館裏閑坐。
    許秋薇咬著吸管，眨著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何晨楓：“小楓，下周三就是你生日啦！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大餐？我提前預定！”
    她語氣雀躍，顯然已經將這天視作兩人專屬的甜蜜時光。
    “就我們兩個人，好好慶祝一下！我都想好送你什麽禮物了！”她神秘兮兮地補充道，臉上洋溢著熱戀中女孩特有的光彩。
    何晨楓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隻能維持著溫和的笑容，大腦已經開始飛速運轉：“嗯……我還沒想好。
    最近班裏和‘易通’那邊事情都挺多的，生日……簡單過一下就行。”
    “那怎麽行！”許秋薇立刻反對，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搖晃，“十九歲生日呢，很重要的！必須要有儀式感！放心，交給我來安排，保證給你一個難忘的生日！”
    她的熱情和主導欲，讓何晨楓連推拒的餘地都沒有。
    他隻能含糊地應著：“好，聽你的。”
    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在鄭婉瑩那邊找到合理的借口。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當晚，和鄭婉瑩例行通話時，她也提起了生日。
    “小楓，”電話那頭，鄭婉瑩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一絲羞澀，“下周三……是你的生日，我沒記錯吧？”
    “嗯，是啊。”何晨楓靠在陽台欄杆上，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更柔。
    “我……我想陪你過。”鄭婉瑩的聲音更低了，帶著全然的依賴和期盼。
    “我知道你忙，可能沒太多時間。哪怕隻是一起吃個晚飯，或者……就見一麵，讓我把禮物親手交給你，好不好？”
    她的要求如此簡單，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卑微，與許秋薇那種理所當然的強勢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反而讓何晨楓更加難以拒絕。
    他仿佛能看到電話那頭，她微微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滿懷期待又怕被拒絕的可憐模樣。
    拒絕許秋薇，可能會引發一場小風暴；拒絕鄭婉瑩，卻會讓他內心充滿負罪感。
    “婉瑩……”何晨楓感到一陣頭疼，他揉了揉眉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歉意而又無奈。
    “下周三晚上，恐怕不行。班裏臨時有個重要的團建活動，輔導員親自定的，要求所有班委都必須參加……推不掉。”
    他選擇了“班級工作”這個無法被輕易驗證，且聽起來合情合理的借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鄭婉瑩努力掩飾失落的聲音：“哦……這樣啊……沒關係，工作要緊。那……那我們提前過，或者延後過，好不好？生日總要慶祝一下的。”
    她的懂事和退讓，讓何晨楓心裏更不是滋味。
    “好。”他立刻答應，語氣帶著補償性的溫柔，“那就提前吧。周一晚上怎麽樣？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
    “周一晚上嗎？好呀！”鄭婉瑩的聲音立刻明亮起來，“那說定了哦！我去找你？還是……”
    “你別跑來了，路上辛苦。”何晨楓立刻否決，他不能讓鄭婉瑩來理工大學，被許秋薇發現那不就炸了嗎？
    “我周一晚上應該能早點忙完，我去醫學院那邊找你。我們就在你們學校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頓飯，好嗎？”
    “嗯！都聽你的！”鄭婉瑩開心地應下，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
    掛斷電話，何晨楓長長舒了口氣，背後竟然驚出了一層細汗。
    一個生日，要分成兩次過，還要編造不同的理由，這簡直是對他心智和演技的雙重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