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看活動數據。”何晨楓身體微微繃緊，盡量不動聲色地移動鼠標，確保屏幕上不會出現任何與鄭婉瑩相關的信息。
    許秋薇看了一會兒，對那些數據曲線不太感興趣，目光轉而落在他的側臉上，忽然輕聲說：“小楓，我覺得你認真工作的樣子……特別帥。”
    她的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驕傲。
    何晨楓轉過頭，對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在自家臥室這樣私密的空間裏，兩人距離如此之近，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曖昧。
    許秋薇的臉慢慢紅了，眼神閃爍著，帶著一絲大膽的誘惑。她慢慢低下頭，似乎想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謝海燕的聲音：“薇薇，你媽媽打電話來了！”
    曖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許秋薇像是被驚醒一般，猛地直起身，臉紅得更厲害了，含糊地應了一聲：“來啦！”便匆匆跑了出去。
    何晨楓看著她有些慌亂的背影，鬆了口氣，隨即又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假期的第一天就在這樣的精力和情感消耗中度過。
    他看了看手機，鄭婉瑩發來了晚安短信。
    他回複完後倒頭就睡。
    ……..
    第二天……
    吃完早飯，許秋薇又來到了他家，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小楓，今天我們去爬南嶽山吧？好久沒去了！聽說秋天的山頂視野特別好！”
    何晨楓心裏叫苦，爬山是個耗時的活動，一整天都可能被綁住，但他找不到合理的拒絕理由。
    隻好笑著應承：“好啊，聽你的。不過得多帶點水和吃的。”
    他趁許秋薇去換運動鞋的間隙，快速給鄭婉瑩發了條短信：【婉瑩，今天家裏有點事，要陪親戚出去一趟，可能不方便聯係。抱歉。】
    短信發出去，他立刻設置了靜音。
    他需要杜絕任何可能在不合時宜時刻響起的鈴聲。
    南嶽山是本地著名的景點，2004年的登山設施還算不上完善，石階陡峭，但空氣清新，林木蔥鬱。
    國慶期間，遊客絡繹不絕。
    許秋薇體力很好，穿著運動裝，活力四射地走在前麵，不時回頭催促何晨楓：“快點呀，小楓！”
    何晨楓背著裝滿零食和水的雙肩包，跟在後麵，看著許秋薇跳躍的馬尾，陽光下她健康紅潤的側臉，確實有種動人心魄的朝氣。
    他快走幾步跟上，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提醒道：“小心點，這段路滑。”
    “知道啦！”許秋薇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借力一跳，穩穩落在他身邊，笑得狡黠，“這不是有你在嘛！”
    爬到半山腰，兩人找了處涼亭休息。
    許秋薇額角見汗，微微喘著氣。何晨楓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又拿出紙巾。
    “給，擦擦汗。”
    許秋薇接過紙巾，看著他細心的動作，眼神軟了下來。
    她靠坐在涼亭柱子上，看著山下變得渺小的城市輪廓，忽然輕聲說：“小楓，有時候覺得，像現在這樣挺好的。就我們兩個人，安安靜靜的。”
    她的語氣裏少了幾分平日的嬌蠻，多了一絲罕見的沉靜。
    何晨楓在她身邊坐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是啊，挺安靜的。”
    他心裏卻無法完全安靜，總惦記著手機裏那條已發送但未收到回複的短信。
    “等以後我們畢業了，工作了，會不會就很忙，沒時間這樣一起爬山了？”許秋薇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對未來的茫然和依賴。
    何晨楓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語氣帶著安撫和承諾：“不會。隻要你想，任何時候，我都陪你。”
    這話半真半假，真的那份，是他此刻確實被這氛圍觸動；假的那份，是他清楚自己給出的承諾建立在謊言之上。
    許秋薇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臉上重新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她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嗯，說定了哦。”
    在山頂，兩人拍了些照片。
    用的是許秋薇帶來的膠片相機，2004年，數碼相機還不普及。
    何晨楓看著取景框裏笑得燦爛的許秋薇，按下快門時，心裏莫名有些悵然。
    下山回到家，已是傍晚。
    何晨楓這才找到機會查看手機。鄭婉瑩回複了，隻有一個簡單的字：【好。】後麵跟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符號。
    沒有追問，沒有抱怨。
    這種懂事，反而讓何晨楓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悶悶的疼。
    他能想象到她打下這個字時，臉上那強裝理解卻難掩失落的表情。
    他走到陽台，撥通了鄭婉瑩的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小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鼻音，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哭過？
    “婉瑩，你……還好嗎？”何晨楓放柔了聲音。
    “我沒事呀。”鄭婉瑩的聲音立刻清晰起來，帶著刻意營造的輕快，“就是下午看了一會兒書，有點困。你忙完了？”
    “嗯，忙完了。”何晨楓靠在欄杆上，看著母親種的花草，心裏充滿了負罪感，“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鄭婉瑩帶著羞澀和驚喜的聲音：“真的嗎？”
    “真的。”何晨楓肯定道，然後轉移了話題，跟她聊起一些瑣事，問她古箏練得怎麽樣，問她繼母王麗有沒有再找她麻煩。
    他試圖用這種日常的關懷，來彌補白天的“缺席”。
    鄭婉瑩一一回答著，語氣漸漸恢複了往常的溫柔。
    最後，她小聲說：“小楓，你不用覺得抱歉。我知道你很忙……我能理解的。隻要……隻要你別忘了我就好。”
    這句話像一根針，輕輕紮在何晨楓心上。
    他要脫口而出一些衝動的話，但理智及時拉住了他。
    “怎麽會忘。”他聲音低沉，“婉瑩，我……”
    後麵的話，他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王麗尖銳的叫罵聲，似乎在指責鄭婉瑩打電話時間太長浪費電話費。
    “小楓，我先掛了。”鄭婉瑩匆匆說道，語氣帶著窘迫。
    “好，你……照顧好自己。”何晨楓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心情更加沉重。
    鄭婉瑩所處的環境，讓他心疼，但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來帶她脫離這樣的原生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