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濟世堂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江楓抬眼望去，隻見昨天在寒江莊引路的青布老嫗站在門口。
    “江先生。”
    老嫗開口。
    “我家主人讓我來傳個話，今夜酉時，她會在寒江莊等您，您若方便，可按時赴約。”
    華景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老嫗。
    “您……您是梅老夫人？”
    老嫗淡淡瞥了他一眼，沒點頭也沒否認，隻是目光依舊落在江楓身上。
    江楓挑了挑眉，看向華景：“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
    華景咽了口唾沫。
    “江先生，這梅老夫人可是江城隱世的強者，當年整個江城沒有人不知道這位的！”
    他說著，又壓低聲音。
    “而且傳聞梅老夫人脾氣古怪，除了對自己認可的人，從不輕易開口，她的主人到底是什麽人啊？”
    江楓了然地點點頭。
    不愧是清霄宗的底蘊，連宗師強者都隻是仆人而已。
    老嫗沒再多說，隻是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濟世堂，轉眼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傍晚。
    江楓準時來到濱江碼頭，昨天的烏篷船早已等候在岸邊。
    他跳上船，搖櫓的依舊不見人影，船身卻緩緩開動，朝著江心洲的方向駛去。
    半個時辰後，烏篷船靠岸。
    梅老夫人已經在岸邊等候，見江楓下來，便轉身引路。
    “江先生，這邊請，主人在正廳等您。”
    江楓跟在她身後，沿著熟悉的青石板路往裏走。
    很快，兩人來到正廳門口。
    梅老夫人推開門，對著裏麵躬身：“主人，江先生到了。”
    說完，便悄然退下，將門輕輕合上。
    正廳裏隻點了兩盞燭台，暖黃的燭光搖曳，照亮了不大的空間。
    林清寒站在窗邊，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裏衣，烏黑的長發沒有束起，隨意地披在肩頭。
    她轉過身，臉頰瞬間泛起淡淡的紅暈，眼神有點閃躲。
    “你……你來了。”
    “嗯，沒遲到吧？”
    江楓笑著走進來，目光在正廳裏掃了一圈。
    廳裏沒有多餘的擺設，隻有一張紅木桌和幾把椅子，牆角放著一個蒲團，顯然是用來修行的。
    林清寒搖搖頭，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輕紗的衣角。
    “沒有……我每天酉時都會在這裏修行，以後你要是方便，這個時間來就行。”
    她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向江楓，眼神裏滿是緊張。
    “對了，修行的時候，需要你……你先閉上眼睛，等我準備好，再告訴你可以睜眼。”
    “好。”
    江楓沒有猶豫，直接閉上了眼睛。
    他能聽到林清寒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
    過了約莫半分鍾，江楓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氣流波動。
    隨後，一股淡淡的、帶著少女馨香的氣息飄了過來。
    “可以了……你別睜眼。”
    林清寒的聲音從紗幔後傳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要開始了。”
    江楓沒有動，隻是凝神感受著周圍的變化。
    很快，一股極淡的寒意從紗幔後擴散開來。
    從四麵八方湧來，鑽進他的四肢百骸，連血液都仿佛慢了幾分。
    就在這時，他丹田附近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原本沉睡的困龍像是被這股寒意驚醒，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雄渾的氣息在體內翻湧，像是要衝破封印。
    可剛一碰到那股寒意，就像是被潑了冷水，咆哮聲瞬間弱了幾分，卻依舊在掙紮，試圖驅散這股讓它不適的氣息。
    “嗯？”
    江楓眉頭微蹙，下意識地想睜開眼睛看看情況。
    “不準睜眼！”
    林清寒的聲音立刻傳來，帶著點羞憤和緊張。
    “你……你別亂動，這是我體質散發的至陰靈氣，對你壓製困龍有幫助，你趕緊運轉你的功法！”
    江楓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這寒意應該就是林清寒的至陰體質散發的靈氣。
    他不再猶豫，立刻在心裏默念口訣，丹田內的內勁開始按照功法的軌跡運轉起來。
    隨著功法的運轉，江楓的神海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中央盤踞著一條巨大的黑龍，正是困龍。
    它通體漆黑，鱗片泛著冰冷的光澤，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四周，嘴裏不斷噴吐著黑色的氣浪，試圖掙脫神海的束縛。
    就在這時，無數道淡綠色的寒氣絲線從神海之外鑽了進來，像是細密的冰針，輕輕落在黑龍身上。
    黑龍猛地一震，發出一聲更加劇烈的咆哮，試圖用爪子拍散這些絲線，可那些絲線卻像是有生命似的，纏繞上它的四肢和軀幹，冰涼的觸感讓它的動作越來越慢。
    “這就是至陰靈氣的效果？”
    江楓在心裏暗驚,
    以往隻能靠功法形成的金色光罩暫時壓製困龍。
    可這次有了寒氣的配合，金色光罩剛一形成，就和寒氣絲線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更密的網，將黑龍牢牢困住。
    黑龍的掙紮越來越弱，黑色的氣浪漸漸被寒氣和金色光罩吞噬，猩紅的眼睛裏滿是不甘，卻再也無法掙脫。
    江楓能清晰地感覺到，困龍的氣息在一點點減弱，原本躁動的內勁也變得平穩起來。
    “沒想到效果這麽好。”
    江楓鬆了口氣，繼續運轉功法，試圖將這種壓製狀態維持得更久一些。
    紗幔後，林清寒盤膝坐在蒲團上，身上的裏衣已經被靈氣染成了淡淡的綠色。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至陰靈氣正源源不斷地湧向江楓，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著。
    而江楓體內傳來的困龍氣息，雖然霸道，卻被她的靈氣死死控製著。
    她的臉頰依舊滾燙，剛才褪下外衣、拉上紗幔的時候，她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在陌生男子麵前做這麽私密的事。
    正廳裏很安靜，隻有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燭火搖曳，將紗幔的影子映在牆上，輕輕晃動，像一幅流動的畫。
    江楓能感覺到困龍被壓製得越來越深，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內勁似乎比之前渾厚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寒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點疲憊；
    “今天……今天就到這裏吧，靈氣消耗有點大。”
    江楓停下功法，緩緩睜開眼睛。
    紗幔已經被拉開，林清寒重新穿上了之前的月白色長袍，隻是臉色有點蒼白，顯然是靈氣消耗過度。
    她見江楓睜眼，趕緊別過頭，聲音有點沙啞。
    “你……你感覺怎麽樣？困龍有沒有被壓製住？”
    “效果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
    江楓真誠地說道，“謝謝你，林道友。”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沒有調侃，隻有真誠的感謝。
    林清寒的臉頰又紅了，小聲說：“不用謝……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別忘了玄王密藏。”
    江楓想了想，直接將羊皮卷丟給了林清寒。
    林清寒一愣。
    “你這麽快就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