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脈傳承,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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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這片狼藉的西屋裏,淚水早已風幹。
爺,你放心。
這盤棋,我陪你下到底。
我深吸一口氣,將那半截邪符和爺爺的煙袋鍋子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
這是線索。
也是念想。
當務之急,是離開青牛山。
那個幕後黑手能召回屍王劉懷三,說明他就在附近,而且極有可能已經發現了我。
此地不宜久留。
我沒有收拾任何行李,隻是走回自己屋裏,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鐵盒子。
裏麵是我攢了十幾年的壓歲錢,總共三千多塊。
錢不多,但現在,這就是我全部的家當。
出了門,天已經蒙蒙亮。
清晨的村子很安靜,隻有幾聲雞鳴。
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院牆塌了半邊,西屋破了個大洞,滿目瘡痍。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我扭過頭,再也沒有留戀,大步朝著村外的公路走去。
腦海裏,《天工開物·陰陽卷》的傳承記憶如同潮水般翻湧。
“掌尺”之境,不僅僅是能看透陰陽二氣。
更重要的是,它讓我對“勢”有了初步的理解。
山有山勢,水有水勢,人,同樣有氣運之勢。
此刻的青牛山,在我眼中不再是一座普通的山。
我能清晰地“看”到,一股磅礴的地氣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牛,盤踞在此。
而牛蹄子的位置,那股被屍王攪亂的陰煞之氣,雖然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一縷黑線,如同毒蛇般,深深紮根在地脈之中,另一頭,則遙遙指向了省城的方向。
那個幕後黑手,他的目標果然是青牛山的地脈!
而他,就在省城!
我必須去省城。
一來,是為了追查線索,為爺爺報仇。
二來,爺爺交代過,如果他出了事,就去省城找一個叫“吳德”的人。
說那人欠他一條命,會照顧我。
走到村口的公路上,我開始攔車。
這地方偏僻,半天也過不了一輛車。
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有一輛白色的SUV遠遠駛來。
我伸出手,試著攔了一下。
沒想到,車子居然真的減速,在我麵前停了下來。
車窗搖下,一張清秀的臉探了出來。
是個女孩,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紮著馬尾,眼神很亮,但帶著幾分警惕。
“有事?”她問。
“去省城,能帶我一程嗎?我給錢。”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
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身上穿著最普通的T恤牛仔褲,腳上全是泥,臉上還有灰,看起來確實有些狼狽。
她猶豫了一下。
“上車吧。”
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拉開車門坐上副駕,說了聲“謝謝”。
車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聞。
“你也是去省城?”女孩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問道。
“嗯,去投奔親戚。”我胡亂編了個理由。
現在的我,心思縝密了許多。
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多說多錯。
女孩“哦”了一聲,便沒再說話,專心開車。
車裏的氣氛有些沉默。
我轉頭看向窗外,腦子裏卻在飛速運轉。
這個女孩,她身上的氣很幹淨,純粹,沒有沾染任何陰邪的東西。
是個普通人。
但她的車,卻不是普通人能開的。
而且,她一個年輕女孩,獨自開車來這種偏僻地方……
我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的後視鏡,上麵掛著一個用紅繩穿著的紙人。
那紙人紮得極為精巧,眉眼清晰,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都栩栩如生。
最關鍵的是,我在那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但精純的靈力。
紮紙匠!
我心裏咯噔一下。
陰行流派眾多,沒想到在這兒能碰上一個。
她來青牛山幹什麽?
我沒有聲張,隻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陰行有陰行的規矩,萍水相逢,不問根底。
車子很快到了省城的客運站。
“我就到這兒了。”女孩停下車。
我從兜裏掏出兩百塊錢遞給她:“謝謝。”
她擺了擺手:“不用了,舉手之勞。”
說完,她衝我點點頭,便直接開車走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我看著她車子消失的方向,心裏多了幾分計較。
這個紮紙匠傳人,以後或許還會再見。
當務之急,是聯係爺爺的朋友,吳德。
我在客運站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按照記憶裏爺爺留下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個含糊不清,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傳來。
聽起來像個沒睡醒的油膩中年人。
“我找吳德。”我沉聲說道。
“老子就是!你誰啊?”對方的語氣很不耐煩。
“陳三爺讓我來的。”我報出了爺爺的名號。
電話那頭沉默了。
足足過了十幾秒,那聲音才再次響起,這次,睡意全無,多了一絲不易察的精明。
“三爺?哪個三爺?”
“青牛掛尾,積富貴,廣納八方。”我緩緩說出爺爺當年給青牛山下的批語。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暗號。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時間更長。
“……你在哪?”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幹澀。
“城東客運站。”
“站那兒別動,我馬上到!”
說完,電話就被“啪”的一聲掛斷了。
我握著聽筒,心裏有些犯嘀咕。
聽這聲音,怎麽感覺這麽不靠譜呢?
大概二十分鍾後,一輛破舊的五菱宏光以一個極其風騷的甩尾,停在了我的麵前。
車門拉開,一個穿著花襯衫、大褲衩,趿拉著人字拖的中年男人跳了下來。
他大概四十多歲,身材微胖,頭發油膩膩的,下巴上還有沒刮幹淨的胡茬,脖子上戴著一串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蜜蠟珠子。
他一雙小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你就是陳小七?”
我點了點頭。
“嘖嘖,跟三爺年輕時候還真有點像。上車吧。”他衝我一揚下巴。
我坐上車,一股煙味和泡麵味混合的古怪氣味撲麵而來。
“我叫吳德,你叫我德叔就行。”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從兜裏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遞給我一根。
我擺了擺手。
他自己點上,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
“三爺……他老人家還好嗎?”吳德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緊了緊。
“爺他……走了。”我聲音有些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