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真正的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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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馬上去查。”林婉幹脆地應道。
    掛斷電話,我看著窗外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一夜未眠,卻沒有絲毫困意。
    腦子裏亂成一團麻。
    趙長生那個半吊子木匠,劉翠兒這個因愛生恨的紅衣厲鬼,還有這個藏在最深處,手段通天的幕後黑手……
    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對方的種種手段,都帶著一股濃濃的“匠人”風格。
    無論是驅使小鬼破壞現代工具,還是用骨灰混入牆體改換風水,這都屬於“造物”的範疇,隻不過是走了最陰邪的路子。
    難道,真的是那個被我廢掉的趙長生?
    不,不可能。
    他沒這個道行,更沒這個腦子。
    那會是誰?
    一個小時後,林婉的電話打了回來,速度快得超乎我的想象。
    “查到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凝重。
    “趙家村的老人都說,劉翠兒生前,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那個人叫什麽?”我立刻追問。
    “他叫……趙長山。”
    轟!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腦中的所有迷霧!
    趙長山!
    就是那個趙東一開始拿出來當擋箭牌,說是跟他爭奪族長之位失敗後,因恨報複的族兄!
    我一直以為那隻是趙東的謊言,一個用來轉移我注意力的煙霧彈!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繼續說!”我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那個趙長山,從小就不愛說話,性格很孤僻,村裏人都說他有點木訥。他唯一的玩伴,就是劉翠兒。”
    “他很喜歡做木工活,沒人的時候,就一個人待在院子裏,用木頭雕刻各種小玩意兒,據說手藝非常好。”
    林婉的聲音繼續從電話裏傳來。
    “劉翠兒死後,趙長山就變得更加沉默了。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三天三夜沒出門。出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
    “他再也不雕那些小玩意兒了,而是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是木頭人,木頭鳥……村裏人都覺得他受了刺激,腦子壞掉了。”
    “後來,就是你聽說的,他和趙東爭族長失敗,帶著家人離開了村子,從此杳無音信。”
    “最關鍵的一點是……”
    林婉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
    “劉翠兒終身未嫁。”
    “而那個趙長山,也終身未娶。”
    我掛斷電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都串聯了起來。
    一個偏執、癡情、又精通木工秘術的匠人。
    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另一個男人的背信棄義而含恨自殺的可憐人。
    仇恨的種子,從十五年前就已經種下。
    他等了這麽多年,隱忍了這麽多年,終於在今天,掀起了一場最瘋狂、最惡毒的複仇!
    趙長生,是他的棋子。
    劉翠兒,是他的刀。
    而趙東,是他最終的目標。
    至於我……
    隻是一個不小心闖入這盤棋局的,意外的變數。
    我站在原地,腦子裏像是有無數驚雷同時炸開!
    趙長山!
    這個被趙東推出來當擋箭牌,又被我一度否定的名字,竟然才是那塊最關鍵、也最核心的拚圖!
    一個孤僻的木匠。
    一個癡情的男人。
    一個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含恨而死的複仇者!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擰成了一股繩!
    他恨趙東,因為趙東的背信棄義,毀了劉翠兒的一生。
    他也恨這個村子,因為所有人都被趙東的金錢蒙蔽了雙眼,選擇性地遺忘了那個可憐的女孩。
    所以他要報複!
    他要毀掉趙東最在乎的“光宗耀祖”的祠堂!
    他要讓趙東身敗名裂!
    他要讓整個村子都為他們的冷漠付出代價!
    “他在哪?”我對著電話那頭的林婉低吼道。
    “不知道。”林婉的聲音很冷靜,“十年前他帶著家人離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不過……”
    “不過什麽?”
    “他家的老宅子還在,就在村西頭,趙長生家的隔壁。”
    我掛斷電話,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朝著村西頭衝去。
    趙長生的家隔壁,那座我之前用“牽機符”追蹤小鬼時,黑色氣線最終沒入的老宅院!
    原來如此!
    我當時隻注意到了從屋裏走出來的趙長生,卻忽略了,那股靈力絲線的終點,其實是隔壁那座更加破敗、更加陰森的院子!
    趙長生隻是一個被他利用,吸引我注意力的幌子!
    好深的心機!
    好一個燈下黑!
    我很快就來到了那座老宅院前。
    院門緊鎖,上麵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
    我沒有走正門。
    我退後兩步,一個助跑,雙手在斑駁的土牆上一撐,整個人便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院子裏雜草叢生,比趙長生家還要荒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木屑和陰冷潮濕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正屋的門窗都用木板封死了。
    我走到門口,將耳朵貼在木板上,凝神細聽。
    裏麵,有呼吸聲。
    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我不再猶豫,抬起一腳,狠狠踹在封門的木板上!
    “砰!”
    木屑紛飛!
    一股更加濃鬱的陰氣混合著怨氣,從屋裏狂湧而出!
    屋子裏很暗,唯一的亮光,來自屋子正中央的一座法壇。
    法壇上,點著十幾根白色的蠟燭,幽綠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搖曳。
    一個穿著灰色布衣,頭發花白,身形枯瘦的男人,正背對著我,盤膝坐在法壇前。
    他沒有回頭。
    “你還是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幹澀,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趙長山?”我一步步走了進去。
    “是我。”他緩緩地轉過身。
    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鬢斑白,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他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生氣,隻有一片死寂,仿佛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比趙東看起來要蒼老得多。
    “祠堂的事,是你做的。”我用的是陳述句。
    “是。”他承認得非常幹脆。
    “趙長生是你推出來的棋子。”
    “是。”
    “劉翠兒的鬼魂,也是你在背後操控。”
    他聽到“劉翠兒”三個字時,死寂的眼睛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