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月圓夜魔襲攬月,眾心齊守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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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青雲宗的夜空突然被一輪滿月占滿。銀輝像流水般漫過山頂的殿宇,順著石階淌到攬月院的青石板上,卻在觸及院門前那道金色符咒屏障時,被染上了一層冷冽的光暈——這是淩仙尊午後特意加持的“天衍符”,以百年桃木為引,混著朱砂與糯米水繪製,尋常魔氣一觸便會灼燒,可此刻,屏障邊緣卻泛起了細微的漣漪,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隔著空氣,一點點侵蝕著符文的力量。
    陳凡站在紫藤花架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寒鐵劍的劍柄。劍鞘上的纏繩是蘇清瑤去年親手編的,靛藍色的絲線裏混了幾根冰蠶絲,摸起來格外順滑,可他的掌心卻滿是冷汗。半個時辰前,後山竹林的驅魔粉突然發出“滋滋”的聲響,那是魔氣靠近的信號,他派去探查的兩個弟子至今未歸,不用想也知道,魔族的人已經到了。
    “爹爹,你冷嗎?”蘇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家夥穿著一身玄色小勁裝,是陳凡特意讓裁縫做的,此刻正攥著一把迷你版的桃木劍,小眉頭皺得緊緊的,“我不冷,我可以幫你守著門口,要是壞人來,我就用桃木劍刺他們!”
    陳凡回頭,看到蘇澈身後跟著陳念安。小姑娘手裏抱著一個繡繃,上麵繡了半隻展翅的鳳凰,是她前幾日開始繡的,說要給妹妹當滿月禮,此刻卻把繡繃抱得緊緊的,眼神裏滿是緊張:“爹爹,妹妹還在睡覺,我們會不會吵到她?”
    “不會的。”陳凡蹲下身,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你們先去臥房裏陪著娘親,爹爹和嫣然阿姨會守住院子,不讓壞人進來。”他說話時,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臥房的方向,窗紙上映著蘇清瑤的身影,她應該正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念汐的背,就像這半個月來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破空聲!像是無數把尖刀劃破空氣,緊接著是符咒屏障被撕裂的“哢嚓”聲——那道被寄予厚望的“天衍符”,竟在瞬間碎成了漫天金粉,隨著夜風散落在地上,很快就被湧進來的魔氣吞噬,化作一縷縷黑煙。
    “哈哈哈!陳凡,別來無恙啊!”一個粗啞的聲音從院門外傳來,像是砂紙在摩擦木頭,帶著令人作嘔的魔氣。陳凡猛地站起身,寒鐵劍出鞘,劍光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冷弧,直指門口——十幾個玄黑身影正站在那裏,為首的男人戴著一張青銅麵具,麵具上刻著扭曲的符文,正是三日前在竹林逃走的那個“大人”,此刻他手裏的長槍泛著暗紫色的光,槍尖還滴著黑色的血液,顯然剛殺了人。
    “是你!”陳凡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派去的弟子,是不是被你殺了?”
    麵具人冷笑一聲,用長槍指了指身後:“那兩個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想跟我鬥,不過是給我的槍開個光罷了。陳凡,識相的就把那個嬰兒交出來,我還能讓你死得痛快些,不然……”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臥房的方向,語氣裏滿是威脅,“我就把這攬月院,連同你老婆孩子,一起燒成灰燼!”
    “你敢!”陳凡怒喝一聲,縱身躍起,寒鐵劍帶著金色的靈力,直取麵具人的咽喉。他的劍招是青雲宗的“流雲劍法”,當年跟著師父練了整整十年,每一招都快如閃電,可麵具人卻像是早有預料,側身躲過的同時,長槍橫掃,槍尖的魔氣與劍氣碰撞,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震得周圍的月季花瓣紛紛墜落。
    “陳凡,你的對手是我!”趙嫣然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她手裏的短刃已經出鞘,刃身淬過驅魔水,正與兩個魔族修士纏鬥。那兩個修士手裏拿著黑色的彎刀,刀身上刻著與麵具人長槍相同的符文,每一次揮舞都帶著濃鬱的魔氣,可趙嫣然卻靈活地穿梭在刀光之間,短刃每一次落下,都能在修士身上留下一道灼燒的傷口:“別讓他們靠近臥房!清瑤和孩子還在裏麵!”
    陳凡這才注意到,除了與趙嫣然纏鬥的兩個修士,還有五個身影正朝著臥房的方向衝去。他們的動作極快,像是貼著地麵滑行,手裏還拿著黑色的網,顯然是想趁機搶走念汐。“休想過去!”陳凡立刻轉身,劍氣劈向最前麵的修士,那人來不及躲閃,被劍氣劈中肩膀,黑色的血液噴濺出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竟把青石板腐蝕出了一個個小洞。
    可剩下的四個修士卻趁機繞過陳凡,繼續朝著臥房衝去。陳凡心急如焚,想要追上去,卻被麵具人纏住——麵具人的槍法刁鑽至極,每一招都直指他的要害,顯然對青雲宗的劍法了如指掌,甚至能預判他的下一步動作。“你到底是誰?”陳凡一邊躲閃,一邊厲聲問道,“你對青雲宗的劍法如此熟悉,難道是以前的弟子?”
    麵具人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進攻的速度。長槍上的魔氣越來越濃,竟在月光下凝聚成了一個個黑色的骷髏頭,朝著陳凡撲來。陳凡揮劍劈開骷髏頭,卻發現魔氣竟順著劍刃往他的手臂上爬,像是有生命的藤蔓,所過之處傳來刺骨的疼痛,很快就蔓延到了肩膀。
    “陳凡,小心魔氣入體!”趙嫣然的聲音帶著焦急,她已經解決了那兩個修士,正朝著陳凡的方向趕來,可剛跑兩步,就被三個新的魔族修士攔住。這三個修士的實力比之前的更強,手裏的彎刀泛著冷光,顯然是麵具人安排的後手,就是為了阻止她支援陳凡。
    臥房裏,蘇清瑤正抱著念汐,聽到外麵的打鬥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念汐似乎被吵醒了,小嘴巴癟了癟,開始小聲哭鬧。蘇清瑤連忙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起了搖籃曲,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發顫:“汐寶乖,別怕,娘親在呢,爹爹很快就會進來保護我們的。”
    “清瑤姐姐,外麵好像有人過來了!”林若曦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正靠在窗邊,透過窗紙的縫隙往外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是……是魔族的人,他們朝著臥房來了!”
    蘇清瑤心裏一緊,立刻把念汐抱得更緊,同時從枕頭下摸出一枚玉佩——這是當年陳凡在極寒之地給她的,能感應魔氣,還能在危急時刻釋放出金色的屏障。此刻玉佩正發燙,表麵的紋路亮起,顯然外麵的魔氣已經很近了。她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栓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自己的靈力不如陳凡和趙嫣然,可隻要能守住這扇門,就能保護好念汐。
    “砰!”的一聲巨響,臥房的門被猛地撞開。四個魔族修士衝了進來,手裏的黑網朝著蘇清瑤和念汐罩來。蘇清瑤立刻將念汐護在懷裏,同時將玉佩往前一推,金色的屏障瞬間展開,擋住了黑網。可修士們卻沒有停手,而是拿著彎刀,朝著屏障砍來,每一次砍擊都讓屏障泛起漣漪,玉佩的光芒也越來越暗。
    “清瑤姐姐,我來幫你!”林若曦突然站起身,從床頭摸出一把剪刀——這是她用來給念汐剪指甲的,此刻卻緊緊握在手裏,朝著一個修士衝去。她的動作有些笨拙,卻帶著一股母性的狠勁,剪刀劃過修士的手臂,雖然沒造成重傷,卻也讓那修士愣了一下。
    “若曦,你別過來!危險!”蘇清瑤喊道,心裏又急又怕。林若曦剛生產完半月,身體還很虛弱,根本不是修士的對手,可此刻她卻像變了個人一樣,眼神堅定地擋在蘇清瑤麵前:“我不能讓他們傷害汐寶,她是我的女兒,我要保護她!”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突然從門外射進來,直取最前麵的修士。那修士來不及躲閃,被金光擊中胸口,瞬間倒在地上,化作一縷黑煙。蘇澈和陳念安站在門口,小家夥手裏拿著桃木劍,劍身上還殘留著金色的靈力——是陳凡之前給他們的護身符,此刻竟在危急時刻發揮了作用。
    “娘親!我們來幫你!”蘇澈喊道,舉著桃木劍朝著另一個修士衝去。陳念安也抱著繡繃,用繡繃朝著修士的臉砸去。雖然兩個孩子的力氣不大,卻打亂了修士們的節奏,給蘇清瑤爭取了時間。
    蘇清瑤趁機凝聚靈力,將玉佩的力量發揮到極致。金色的屏障瞬間暴漲,將剩下的三個修士逼退到門口。可就在這時,玉佩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靈力耗盡了!修士們見狀,立刻再次衝上來,黑網朝著念汐罩去。
    “清瑤!我來了!”陳凡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是寒鐵劍刺穿身體的“噗嗤”聲。衝在最前麵的修士被一劍穿心,倒在地上。陳凡站在門口,身上沾滿了黑色的血液,肩膀上的魔氣還在蔓延,卻眼神堅定地看著蘇清瑤和念汐:“我來晚了,讓你們受驚了。”
    “陳凡!”蘇清瑤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抱著念汐撲進他懷裏。念汐似乎感受到了父親的氣息,停止了哭鬧,小腦袋靠在陳凡的胸口,發出輕輕的鼾聲。
    陳凡抱著妻女,心裏滿是愧疚與後怕。他抬頭看向剩下的兩個修士,眼神裏滿是殺氣。還沒等他動手,趙嫣然就趕了過來,短刃一揮,瞬間解決了那兩個修士。“外麵的魔族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就剩那個麵具人了。”趙嫣然喘著氣,身上也有幾處傷口,卻笑著說,“淩玥和仙尊已經把他困住了,我們快去看看。”
    陳凡點了點頭,將念汐交給蘇清瑤,又叮囑蘇澈和陳念安好好保護母親和妹妹,才跟著趙嫣然往院中央走去。
    院中央,淩仙尊正用符咒困住麵具人。金色的符咒像鎖鏈一樣纏繞在他身上,每一道符咒都在灼燒他的皮膚,黑色的煙霧不斷從他身上冒出。淩玥站在一旁,手裏握著桃木劍,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沈嶽,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嗎?”淩仙尊的聲音帶著失望,“你的槍法,你的身法,還有你對青雲宗的熟悉程度,都暴露了你的身份。當年你被魔族擄走,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竟然投靠了魔族,還反過來對付青雲宗!”
    麵具人渾身一震,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掙紮著想要掙脫符咒,卻被符咒勒得更緊,黑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來。“仙尊,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沈嶽!”他嘶吼著,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是不是認錯人,摘下麵具就知道了。”陳凡走過去,手裏握著寒鐵劍,“你當年被魔族擄走,我們派了無數弟子去找你,甚至為了你,差點與魔族爆發大戰。你為什麽要投靠魔族?為什麽要傷害無辜的弟子?”
    麵具人沉默了,肩膀微微顫抖。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找我?你們真的找過我嗎?當年我被魔族擄走後,在極寒之地的監獄裏待了三年,每天都在盼著你們來救我。可我等到的,卻是魔族告訴我,青雲宗已經放棄我了,說我是個沒用的弟子,死了也不可惜!”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符咒的灼燒讓他發出痛苦的呻吟,卻還是繼續說道:“後來,魔族的大人救了我,給了我力量,讓我有機會向青雲宗複仇!你們放棄了我,就別怪我反過來對付你們!”
    “你胡說!”淩玥忍不住喊道,“當年為了找你,陳凡差點死在極寒之地的冰縫裏,我和仙尊也多次深入魔族領地,隻是魔族的防禦太嚴密,我們始終找不到你的下落。你怎麽能聽信魔族的挑撥,就背叛青雲宗?”
    麵具人愣住了,眼神裏滿是疑惑。他看著陳凡,看著淩玥,又看著淩仙尊,似乎在判斷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嶽,你看看這個。”陳凡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這是當年沈嶽離開青雲宗時,他送的生日禮物,“你說過,這塊玉佩能保佑你平安。當年我們找不到你,就把這塊玉佩放在了你的房間裏,每天都有人給它擦拭,盼著你能回來。你怎麽能懷疑我們對你的情誼?”
    麵具人看著那塊玉佩,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他不再掙紮,任由符咒灼燒著自己的皮膚。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我……我知道錯了。可是已經晚了,我殺了那麽多青雲宗的弟子,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青雲宗……”
    他說著,突然用力掙脫符咒,朝著陳凡的寒鐵劍撞去。“噗嗤”一聲,劍刃刺穿了他的心髒。沈嶽看著陳凡,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告訴他們,我對不起他們……”說完,他的身體就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月光下。
    陳凡拔出寒鐵劍,心裏滿是複雜。沈嶽的背叛讓他憤怒,可他的結局又讓他有些惋惜。如果當年他們能早點找到沈嶽,如果魔族沒有挑撥離間,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好了,都結束了。”淩仙尊歎了口氣,“沈嶽的過錯,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我們的疏忽。以後我們要更加團結,不能再讓魔族有可乘之機。”
    淩玥點了點頭,開始收拾院子裏的殘局。趙嫣然則去檢查受傷的弟子,給他們包紮傷口。
    陳凡回到臥房時,蘇清瑤正抱著念汐坐在床邊。蘇澈和陳念安靠在她身邊,已經睡著了。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他們身上,像是一層溫柔的紗。
    陳凡走過去,坐在蘇清瑤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都結束了,以後不會再有危險了。”他輕聲說。
    蘇清瑤點了點頭,靠在他肩上:“我知道,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麽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念汐似乎感受到了父母的氣息,小嘴巴動了動,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月光下,攬月院漸漸恢複了平靜。雖然這場戰鬥讓大家都身心俱疲,卻也讓他們的心靠得更近。陳凡知道,這場與魔族的較量還沒有結束,未來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危險等著他們。但隻要他身邊有蘇清瑤,有孩子們,有淩玥、趙嫣然和淩仙尊這些親友,他就有勇氣麵對一切挑戰,守護好這個家,守護好青雲宗的安寧。
    夜深了,攬月院的燈火漸漸熄滅。隻有院門口的符咒燈還亮著,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像是在守護著這來之不易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