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生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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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祖宅。
    這天,臨近傍晚時分,一輛曼哈頓灰的寶馬X7刹停在古樸的三進四合院門前,寫著“周宅”的匾額高懸在門楣之上。
    “謝小姐回來了,周董在宴廳等您呢。”
    管家小碎步迎上來。
    謝金盞邁下車,朝管家點頭示意,隨手把鑰匙拋給他。
    初冬夜晚降溫極快,她摟緊身上的駝色風衣,長長的衣擺襯得她身形更是瘦高,踩著一雙黑色馬丁靴跨過門檻,往裏走去。
    今天是周老的七十五歲壽宴,周老沒打算大操大辦,想著在家裏一家人吃頓家常菜就好。
    謝金盞特意化了個淡妝,淺淺描了眉毛和眼線,就顯得一雙杏目柔情且有神,杏粉色的玻璃唇釉嬌豔欲滴,她的容貌永遠停留在了二十六歲。
    穿過回廊,一進到宴廳,她笑著喊:“二牛,生日快樂,一眨眼你都成老頭子了。”
    把手中的賀禮遞給傭人們收下去。
    周老從椅子上站起來,即便年逾古稀依舊精神矍鑠。
    他抬起花白的眉毛也笑起來:“哎喲小姐,就別叫我小名了,等下給小輩聽到要笑話我了。”
    “笑就笑唄,你周二牛的笑話還少嗎?別忘了你小時候摔糞坑裏,還是我救的你。”
    “小姐啊,你就給我留點麵子吧,好歹我也75了,還是個大公司的董事長。”
    周家在一千年前就是北慶大臣,謝金盞的親信。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周家便立下世世代代守護謝金盞的祖訓,給她提供長生種的身份庇護。
    周老從懂事起就已經跟在謝金盞身邊了。
    “苒苒呢?不是說今天回來的嗎?飛機又延誤了?”謝金盞雖是心事重重,但想到今天是周老的大喜日子,還是撐著笑容。
    周老看了眼一旁的老式西洋擺鍾:“這個點怕是路上堵車。”
    他抬手屏退身邊的傭人,隨即壓低聲音:“趁著苒苒還沒回來......小姐,那件事情也有眉目了。”
    他把“那件”兩個字眼咬得極重。
    謝金盞神色突變,驟然瞳孔一縮。
    “找到了?”
    “對,一千年前的那尊藥鼎,終於現世了。”
    她隻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北慶時期,煉藥術士便是用此藥鼎煉製的長生不老丹。
    謝金盞兜兜轉轉找了藥鼎八百多年,最後一次失去消息還是在清軍入關時。
    這麽多年來,周家和謝金盞花費多少人力財力,在各種古玩市場和摸金人打聽,卻都一無所獲。
    “我是在一個海外古董商那兒得到消息的,”說著,周老招呼管家,把一樣東西從書房拿過。
    隨著管家一來一去的步伐,謝金盞更緊張起來,不停深呼吸來控製自己的情緒。
    而管家遞過來,是一封邀請函。
    她狐疑了一下,翻開信函:“嘉德拍賣會?”
    “對,藥鼎將會在下周的拍賣會上進行拍賣。小姐,踏破鐵鞋無覓處,咱們可不能錯過啊。”周老語重心長道。
    翻開信函,裏麵附上拍品預覽,目光瞬間牢牢鎖定其中一尊黑色的鼎。
    整體呈圓形,三足支撐,有半人這麽高,上麵雕刻的花紋與記憶中的一絲不差,黑乎乎像口大鐵鍋。
    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指尖微微發顫。
    指尖剛觸及紙上的圖片,登時被拉回一千年前。
    當年北慶皇帝,謝金盞的父皇,沉迷修仙問道,一心隻想尋找所謂的長生不老,什麽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全都拋之腦後。
    召集大批煉藥術士,在宮裏日日煉丹,藥房升起的青煙日夜不休,當時的百姓都說“橫死街頭水火熱,不敵殿前一縷煙”。
    謝金盞在為父皇試藥時,好巧不巧,她吃下的正是萬千枚失敗丹藥中,唯一奏效的一枚。
    煉藥術士留下的藥鼎,或許就是解開長生之法的關鍵。
    “這個藥鼎,我必須拍下!”
    謝金盞手上無意識的收力,把邀請函攥出折皺。
    長生這個詛咒,已經束縛她一千年。有了這個鼎,她就能離開紅塵,徹底解脫。
    ——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端,段氏集團大樓的辦公室內。
    段策淵坐在辦公椅上,轉向麵對著落地窗,目光沒有焦點地放遠。
    這些天他已經把王青陽整理上來的關於北慶南耀的文獻都過了一遍,滿腦子紛亂。
    他手機放在桌麵上,循環播放著某個女主播的直播錄屏。
    看似放空的眼神,耳朵卻在仔細聽著錄屏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尾音。
    突然想起來,上次那個女人的聲音,和他關注的女主播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特助王青陽抱著一遝文件夾走進來,站在桌前許久,沒敢去打擾他。
    半晌,王青陽忍不住開口:“段總,新消息。”
    段策淵才回過神,聲音平淡,“說。”
    “上次在考古臨時辦公所遇見的那位小姐,叫謝金盞。”
    他無言,習慣性摩挲著拇指上的古玉扳指,質地溫潤,工藝古樸,飄著淺淺土黃沁色,看起來年代久遠。
    是機緣巧合在一個摸金人手裏收來的,摸金人說是帝王禦用之物,開出了很高的價。
    他看到第一眼,就下意識覺得這該是他的東西,便不惜高價收過來。
    他低聲喃喃:“謝金盞......”
    摘下拇指上的扳指,舉起來對著光線,在內圈裏就正好刻著一個小小的“謝”字。
    “謝金盞是A市人,小時候的出生信息幾乎查不到,隻查到她一直生活在周家,或許是被周家從別處收養的,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文物局工作。”
    段策淵稍稍疑惑一下:“沒有出生信息嗎?”
    王青陽給他遞上一份文件,是關於謝金盞的個人信息。
    照片上寫著的是十六歲時拍的照,但相貌卻和現在沒有絲毫變化。
    他鬼使神差地將指尖搭在照片上,輕輕描著她的眉眼輪廓,心頭不禁顫了顫。
    “下周的嘉德拍賣會參加名單裏,有她的名字,是剛入會的會員。”
    王青陽一邊說,一邊從文件夾中取出一封信函遞過去,“嘉德也給咱們發來的邀請函。”
    段策淵接過信函,翻開淺淺掃一眼,一件熟悉的拍品映入眼簾。
    是那尊北慶時期的藥鼎。
    他手上一頓,目光忽而變得深邃。
    這鼎上的花紋,好像在哪篇文獻裏有看到過,似乎和當時北慶帝追求的長老不老有關。
    長生不老這種荒謬的說法他是不太相信的,但他就是莫名地被這個時代吸引住。
    “你說這次的拍賣會參加名單裏有她?”
    王青陽道:“是的段總,如果您要去的話,我立馬安排行程。”
    玻璃倒映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薄唇輕啟:“去,我當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