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海的臉黑得像鍋底，他的目光如刀，死死地剜在葉不凡身上。
    “小子，你是什麽人？家住哪裏？父母是做什麽的？憑你也配得上我女兒？”
    這一連串的質問，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審視。
    在他眼裏，葉不凡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窮小子，靠著點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江湖騙術僥幸救了老爺子，就想攀上秦家這棵大樹。簡直是癡心妄想！
    葉不凡神色淡然，仿佛沒聽出話裏的刺。
    “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他頓了頓，迎上秦成海的目光，語氣平淡卻有力；“但我能給夢如她想要的安穩。”
    這句話簡單直接，卻像一記重錘砸在秦成海的心口。
    “安穩？哈哈哈！”
    秦成海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一個剛從牢裏出來的勞改犯，拿什麽給我女兒安穩？靠你這張嘴嗎？”
    話音剛落，秦夢如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沒想到，父親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了！
    “爸！”
    秦夢如氣得跺腳，胸口起伏。
    “您怎麽能這麽說話？不凡的過去怎麽樣，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人，重要的是他救了爺爺！”
    她緊緊挽著葉不凡的胳膊，像是宣告主權，又像是在給他無聲的支持。
    葉不凡心中一暖，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周雲海在一旁，臉上的得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勞改犯？原來是個勞改犯！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秦叔叔，您聽到了吧？”
    周雲海陰陽怪氣地開口。
    “夢如就是太單純，容易被這種有前科的社會閑散人員給騙了！”
    “這種人今天能為了錢攀附你們秦家，明天就能為了錢把秦家賣了！夢如跟他在一起，那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秦成海的臉色越發難看，看向葉不凡的眼神裏厭惡之色更濃。
    “聽到了嗎？小子，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夠了！”
    一聲蒼老但中氣十足的低喝從病床上傳來。
    秦老太爺撐著床沿半坐起身，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精光。
    “成海，你的眼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窄了？”
    秦成海渾身一僵，回過頭，臉上擠出恭敬。
    “爸，我這也是為了夢如好……”
    “為了她好？”
    秦老太爺冷哼一聲。
    “為了她好，就是把她推給周家那個不成器的東西？為了她好，就是對救了我這條老命的恩人惡語相向？”
    老太爺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秦成海的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秦老太爺的目光掃過周雲海，眼神銳利如鷹。
    “我秦天德的孫女婿，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周雲海被這眼神看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秦爺爺，我……我隻是關心夢如。”
    “關心？”
    秦老太爺嗤笑一聲，那笑聲裏滿是洞察世事的滄桑。
    “你是關心夢如還是關心我們秦家的家產，你自己心裏清楚！還有你請來的那個什麽李神醫，差點把我這把老骨頭送走！”
    “現在救我的人站在這裏，你反倒要趕他走？周家的小子，我們秦家不歡迎你！”
    “你，可以滾了。”
    一個“滾”字說得斬釘截鐵，不留絲毫情麵。
    周雲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像是開了染坊。他指著葉不凡，手指都在發抖。
    “你……你們秦家……好！很好！”
    “秦叔叔，秦爺爺，你們今天這麽對我，可別後悔！”
    他撂下狠話，轉身就走，腳步踉蹌，背影狼狽至極。房間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秦成海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秦夢如則是滿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爺爺，她沒想到爺爺竟然會如此旗幟鮮明地支持葉不凡。
    秦老太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葉不凡身上，充滿了欣賞和探究。
    “英雄不問出處。坐過牢，又如何？”
    “我秦天德看人，隻看品行，看擔當看本事！”
    老太爺的目光炯炯。
    “小夥子，你醫術通玄，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秦家的恩人。夢如說你是她男朋友，我相信我孫女的眼光。”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柔和了些。
    “以後，就把秦家當成自己的家，誰要是敢對你不敬，就是對我秦天德不敬！”
    這句話，顯然是說給秦成海聽的。秦成海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了。
    葉不凡心中微動，對這位素未謀麵的老人生出了幾分敬意。不愧是能撐起一個豪門世家的掌舵人，這份胸襟和氣度遠非常人能及。
    “謝謝老爺子。”
    葉不凡不卑不亢地說道。秦夢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她拉著葉不凡的手，走到床邊。
    “爺爺，謝謝您！”
    “傻丫頭，跟爺爺客氣什麽。”
    秦老太爺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孫女，又看了看葉不凡，越看越滿意。
    這個年輕人，麵對秦成海的羞辱和周雲海的挑釁，全程麵不改色，這份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更何況，還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這絕非池中之物。
    “爸，您身體剛好，還是先休息吧。”
    秦成海硬著頭皮開口，試圖打破這尷尬的局麵。
    “我累不累，自己清楚。”
    秦老太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成海，你先出去。”
    秦成海一愣。
    “夢如，你也出去。”
    秦夢如也愣住了；“爺爺？”
    秦老太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葉不凡身上；“小夥子，你留下。”
    他對著葉不凡說道。
    “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這句話一出，秦成海和秦夢如都愣住了。
    單獨聊聊？聊什麽？
    秦成海心中警鈴大作，老爺子這是要徹底認可這小子了？
    秦夢如則是滿心擔憂，不知道爺爺會問些什麽刁鑽的問題。
    葉不凡迎著老太爺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靜地點了點頭。
    “好。”
    他邁步走了過去。房間的門，在秦夢如擔憂的注視下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