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海賊團這兩天過得很悠閑。
    他們剛贏了一場惡戰，現在正在往自己的旗下的島嶼駛去，準備去補給一番，順便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陽光熱烈，海風微醺。
    今天的天氣真是太好了，太陽照得人犯困。
    船員們現在三三兩兩地躲在船帆下的陰涼處，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修行的修行。
    難得沒那麽喧鬧。
    薩奇和哈爾塔手裏拿著根釣魚竿正坐在船舷上釣魚，隻是半天了都沒見他們釣上一條魚。
    “嗚啊…”
    靠著船舷已經睡了一覺的馬爾科打著哈欠坐了起來，他一轉頭就看到薩奇他們倆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伸長脖子瞄了一眼，魚簍空空如也。
    馬爾科捂著嘴偷笑：“哎，你們還沒釣上來呢？”
    “囉嗦！”薩奇沒好氣地喊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爾塔，看著點釣竿吧，小心釣上來兩條海王類！”
    “釣上來海王類我們也有本事燉了它。”
    喬茲從船艙裏走出來，還沒看清他們在做什麽，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他拍了拍手讓他們安靜些：“好了，你們多少都戒備著點。偉大航路上可是一不小心就會死的。”
    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們早就不是會隨便被嚇到的剛出海的小子了，喬茲你才是小…”
    喬茲亮出了變成鑽石的堅硬拳頭，拖長了音：“嗯——？”
    “…沒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平靜。
    不過，雖然喬茲嘴上這麽說著，但對於他們這群家夥來說，他也覺得一般還真沒有什麽還能嚇到身經百戰的他們。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了從薩奇和哈爾塔嘴裏傳來的驚呼。
    “嗯？那是什——啊啊啊啊啊老爹！！老爹！！”
    “啊！！快來人啊啊啊啊啊！”
    “老——爹——”
    馬爾科想去船艙喝點水，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驚叫聲。他手插著口袋，掏了掏被他們的喊聲震到癢癢的耳朵。
    回過頭開起玩笑：“怎麽了？沒釣到魚，釣到人了？”
    然而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他們滿臉肯定的回答。
    薩奇：“對。”
    哈爾塔補充道：“人。很小很小的人。”
    馬爾科：“…？”
    *
    馬爾科一直覺得，大海這麽遼闊，發生什麽都不奇怪。但現在這個情況確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大海中央、釣上來了、活著的、五六歲大的孩子。
    先不說這孩子到底是哪來的，就光是她能一個人出現在大海中，還活著，就已經很讓人費解了。
    而且，那孩子臉上的紋身…
    “哎，馬爾科，你一個人站在這做什麽？那孩子呢？”
    喬茲的聲音打斷了馬爾科的思緒。
    他遠遠地看到喬茲正在走來，很快就走到了他的麵前。
    “哦，喬茲啊…”
    話沒說完，喬茲已經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往旁邊一挪，伸長脖子往醫療室裏看。
    不過還什麽都沒看到呢，就被馬爾科反手抓住了手腕。
    “…別找了喬茲，她在這。”
    馬爾科歪過頭，悄悄指了指自己身後。
    喬茲本身就比馬爾科高大不少，聽到這話，他下意識一低頭。
    刹那間，眼神就和那個把自己包裹得隻剩眼睛露在外麵的小姑娘對上了。
    然而眼神剛一接觸，她就已經低下了頭，手也緊緊地抓著馬爾科的褲子，把自己又藏了起來。
    喬茲見狀連忙挺直了背，鬆開抓著馬爾科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嘴裏小聲念著：“抱歉抱歉，嚇到你了。”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應。
    他連忙對著馬爾科擠眉弄眼。
    馬爾科朝後扭過身體，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
    她抬起頭，看了看馬爾科，又看了看喬茲，就再次揪緊了馬爾科的褲子低下了頭。
    見此，馬爾科隻能朝喬茲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了。
    喬茲歎了口氣，看起來也有些無奈。
    從這孩子被救上來，到現在也有好幾天了，但一句話都沒說過，對誰都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除了馬爾科。
    或許因為馬爾科是幫她檢查身體的醫生，又或許是因為15歲的馬爾科看起來和她年紀稍微近些。
    ——話又說回來，明明他的年紀比馬爾科還小一些…
    可能、是身形…吧？
    喬茲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比馬爾科高出的那不止一兩個頭。
    不過這兩天也算進展了，至少她會小心翼翼地跟在馬爾科的身後出來看看了。
    馬爾科拍了拍喬茲的肩膀，讓他別再盯著小孩子看了，他扯開了話題。
    “對了喬茲，我聽說她要回來了？”
    “她？你說懷迪貝？對，不過我聽說她在返航路上出了點意外……”
    不再被盯著，躲在馬爾科身後的孩子終於敢抬頭去看他們了。她試探著歪過頭，試圖聽清他們的對話。
    但很遺憾，所有的對話在她聽來都是一團亂碼。
    “喬茲，@#￥#￥？”
    “@！￥你%￥。”
    “@#%…我&￥%#！%？”
    “#！%@￥ ￥…”
    實在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她幹脆放棄了掙紮，走起神來，腦子裏也開始天馬行空地思考著這個世界的怪異之處。
    “…對了，喬茲，你是來找我的嗎？”聊了兩句，馬爾科隨口問了一嘴。
    喬茲這才猛地一拍腦袋，手往後一指：“老爹叫你。”
    “老爹？我馬上去。”
    馬爾科抬腳就準備往甲板上去。
    隻是腳剛動一下，腳上的重量就提醒著他，自己腿上還掛著個孩子。
    喬茲和馬爾科兩人不約而同地一起朝著那孩子看過去，又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對視了一眼。
    馬爾科挑了挑眉毛，對喬茲擠眉弄眼。喬茲悄悄抬手，小小地比了個“ok”的手勢。
    交流完畢，馬爾科咧開嘴，笑著轉過身，摸了摸她的頭。
    他放低聲音：“我離開一下，很快回來。讓喬茲在這陪你？”
    喬茲連忙擠出笑意看她。
    然而，沒有回應。
    並且仍然抓著馬爾科的褲子不肯放。
    馬爾科隻能握住她的手，讓她鬆開，又蹲下身看著她。
    他豎起三根手指：“最多30分鍾就回來。”
    還是沒有反應，但是卻伸出手，抓緊了他豎起的三根手指。
    馬爾科掰開小姑娘的手，抽回了一根手指：“嗯…我保證，20分鍾就回來。”
    但這次變成了兩隻手一起抓緊了他的整隻手。
    喬茲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捏著下巴想了想，忽然想到什麽，在自己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來一顆碩大的亮閃閃的珠子，蹲下身，遠遠地朝小姑娘伸手。
    “你看這個，喜歡嗎？”
    聽到喬茲的聲音，她仰著臉看了過去。
    順著喬茲帶著笑的臉，往下看到了他攤開的掌心裏，放著的那顆珠子。
    她的眼神看起來好像有些疑惑。
    “送、咳，送給你。”喬茲刻意壓低了聲音，免得又把小孩嚇到。
    說著，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我陪你，嗯…在這、在這等馬爾科，等他回來怎麽樣？”
    磕磕巴巴的，喬茲也總算把一句話說完了。
    說真的，他一點兒也不擅長和孩子交流，更不要說是這麽小的小女孩。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的，連馬爾科都聽不下去了。
    馬爾科沒忍住，扭回頭，憋著笑說：“哎，我說喬茲，她對這種東西不會感興趣的，而且你也太…”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硬生生停住了——一直緊握著他手指的那雙小手鬆開了。
    喬茲這樣慢吞吞的、一個詞一個詞蹦出來的說話方式，竟然意外地得到了她的回應。
    【“@#￥陪你@#%@#%等馬爾科，@%回來@%？”】
    陪、等、回來。
    是讓她…在這等馬爾科回來？
    猶豫片刻，她乖乖地點了點頭，從馬爾科的身後走了出來。一手拿過喬茲給的珠子，走到他的身後，抓住了他的褲子。
    喬茲抬頭看向馬爾科：“…誒？”
    馬爾科：“…？”
    喬茲眼裏冒著興奮的光，他指了指身後的孩子：“你看吧，你看吧！我就知道小孩子會喜歡亮閃閃的東西！”
    然後轉頭又努力擺出一副和善的樣子。
    “怎麽說的來著…哦對，喲、喲嘰喲嘰…乖孩子乖孩子。”
    馬爾科：“…別用你那奇怪的嬰兒用語跟已經五六歲大的孩子說話。”
    “…囉嗦啊你這個實習海賊！”
    “？你比我還小吧喬茲！你也是個實習的！”
    …
    當馬爾科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一直粘著他的孩子，現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喬茲的肩膀上，擺弄手裏的珠子。
    “喬茲！”
    “馬爾科，你回來了啊。嘿，你看你看！”
    喬茲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安穩坐在他肩膀上的孩子，一臉炫耀。
    馬爾科：“……”
    那孩子看到馬爾科來了，眼睛亮了亮，不過還是乖乖坐著，並沒有亂動的意思。
    看起來她和喬茲相處得還不錯？
    馬爾科莫名有了種不符合年齡的欣慰感。
    老爹帶他們這群家夥的時候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也不對，他們可沒這孩子安靜。
    馬爾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哎，那個…”
    他張嘴，剛想叫她，問問她怎麽樣，話到嘴邊卻又卡住了。
    他該叫她什麽？
    說起來，她一直不說話，也不交流，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他們該叫她什麽？
    總不能一直小孩小孩地叫著…
    那也太奇怪了。
    他看了看她手裏仍然緊緊捏著珠子。那是一顆不知道哪來的珍珠，陽光下，珍珠的表麵透著潔白的光，好像還能映照出她黑色的長發。
    “佩拉，”馬爾科忽然開口道，“就叫佩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