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統計：
    【食物5】
    【淡水2】
    【海獸+2】
    【海魚+1】
    【枯木+3】
    距離到達下一座島：？日
    …
    薩奇清點了一遍物資，思考間，筆尖在本子上戳了好幾個點。
    安德烈走過來：“薩奇，怎麽樣？”
    他湊近看了看木箱裏的物資，都是些幸存下來的幹貨，談不上好吃，總歸能吃。
    薩奇：“嗯？可能還夠半個月吧。”
    “半個月啊…”
    “是啊，半個月啊…”
    薩奇收回本子，叉著腰看著那些物資。
    前略，總之，莫比迪克號開始了海上的漂泊之旅。
    比起薩奇他們在這哭喪著臉的樣子，佩拉應該是船上最快樂的一個了。
    她並不懂失去航向和物資對一艘海賊船會有多大的打擊，她隻知道最近大家好像都很有空，輪流來教她各種東西。
    佩拉的學習能力很強，一個月的相處已經讓她差不多能聽懂他們的日常對話了，這讓她和大家的溝通交流變得簡單得多。
    或許是相處時間長了，佩拉也不再需要緊跟著那幾個熟悉的人了。
    有時候，馬爾科甚至會讓佩拉負責給船員們送藥，就當是鍛煉她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佩拉有了機會，可以自己悄悄地在船上探索，就像一隻小心地伸出觸角感知世界的蝸牛。
    麵對她這樣的轉變，船員們當然高興，他們總是覺得佩拉太安靜了。
    五六歲的孩子，怎麽可以這麽乖呢？
    他們五六歲的時候早就學會上房揭瓦了！
    “五六歲？你們現在也上房揭瓦！”
    布倫海姆走過來，一人腦袋上給了一拳頭。
    “嗚啊…布倫海姆，痛痛痛…”
    “嘶，我們這不是在為佩拉高興嗎！”
    “而且佩拉很快就要下……”
    “還不快點去洗碗！”布倫海姆刻意沉下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嗷嗷叫。
    他可不聽這群蹲在牆角偷偷尾隨佩拉的家夥的辯解，亮起拳頭，裝作又要給他們一拳的樣子，嚇得他們抱頭就跑。
    趕跑了跟在佩拉身後的家夥們，布倫海姆卻沒急著離開。
    他背靠在船舷上，餘光停駐在不遠處那個小小的人影上。
    佩拉正趴在白胡子的手邊寫字，然後舉起本子，讓他看。
    白胡子看起來很不耐煩的樣子，嘴角都要撇到下巴了，可還是一句一句應和著她。
    然後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些什麽，白胡子一根手指按在了佩拉的腦袋上搓了搓，接著拎著她的衣服，把她提溜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著。
    這個搭配怎麽看都很奇怪，可偏偏又讓人覺得很和諧。
    布倫海姆看著看著，忽然不自覺地輕笑了一聲。
    “把他們都趕走了，你自己在這偷看？”
    安德烈的聲音幽幽地從布倫海姆的背後傳來，布倫海姆頓時身體一僵。
    他立刻收回了視線，拳頭抵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咳咳，我隻是看看有沒有人再去打擾佩拉。”
    “哦——這樣啊！”安德烈一臉誇張地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這樣子，讓布倫海姆的脖子都紅了。
    “不跟你閑聊了，我要去看看航線了！！”
    說罷，轉頭逃也似地往上麵走去。
    安德烈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嘴裏喃喃了兩句“這家夥”什麽的，就也轉頭看向了佩拉。
    他看了一眼白胡子和佩拉的方向，沒去打擾，轉頭朝著船頭走去。
    前幾天的暴雨害得他們船上的東西濕了不少，他們正在分批晾曬。他得去看看自己曬的床單了。
    …
    而另一邊，白胡子正在給佩拉講他們過去的經曆。
    故事很長，白胡子講了很久。幸好他的語速比較慢，佩拉才能磕磕絆絆地聽懂一些。
    “啊…時間過得還真快啊。”說著說著，白胡子忽然感歎了一句。
    他的嘴角咧開，勾起了一個充滿懷念意味的微笑。
    “當年，那可是個…「怪物橫行」的時代。”
    白胡子的腦子裏不由得閃現出了幾張許久未見的臉。
    然而，坐在他肩膀上的佩拉卻陷入了沉思。
    怪、物、橫、行…
    怪物…
    佩拉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張恐怖扭曲的巨大的臉，它們張如同深淵一般的嘴，扒著那小小的窗口，似乎想要衝進來把她撕成碎片。
    怪物…
    怪物！
    刹那間，她的心髒像被一隻大手用力揪住，下一刻就要被捏爆炸。
    “佩…！”
    “佩拉！”
    耳邊低沉的呼喊聲把佩拉從虛假的幻想中拉了出來。
    “呼…呼…呼呼……”佩拉驚慌地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
    聽到自己的呼氣聲，她又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佩拉，怎麽了？”
    “佩拉！”
    同伴們的呼喚讓她慢慢冷靜下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從白胡子的肩頭滾落下來了，她現在正坐在他的手裏。
    剛才一瞬間的心髒揪緊，原來是因為失重…
    白胡子皺緊了眉頭：“想到什麽了？”
    佩拉沒有理會白胡子，或者說她好像根本聽不見白胡子的問話，她還沒從剛才可怕的回憶中緩和過來。
    直到腦袋上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撫摸，佩拉才終於愣愣地眨了眨眼，抬頭去看白胡子。
    【“什麽都沒有。”】
    【“這裏隻有我們。”】
    對，她在大海上。這裏隻有白胡子海賊團…隻有白胡子海賊團。
    心慢慢地定了下來。
    佩拉對著白胡子搖了搖頭，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白胡子皺了皺眉，沒有多問。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附近的船員們都擔心地聚了過來，似乎想問問佩拉怎麽了。
    但佩拉全部都回以微笑，什麽都不肯說。
    見此，大家也都沒了辦法，隻能安慰兩句，就讓佩拉自己冷靜一下了。
    但白胡子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他之前就猜到了，有什麽人或是東西讓佩拉感到非常害怕，害怕到不敢發出聲音。
    但這一次，他很肯定，佩拉是在他提到怪物橫行的時候，才忽然不對勁的。
    也就是說，佩拉過去一定遇到了讓她非常害怕，甚至可以說是驚恐的怪物。
    是怪物，而不是像怪物一樣的人。
    但佩拉看到海獸、海王類，從來都不會這樣恐懼。也就是說，她害怕的源頭，是真正的怪物。
    白胡子的眼神暗了下去。
    什麽樣的地方，會有這種怪物？
    那種…地方嗎？
    他低頭看著乖巧的佩拉，手指在她的頭頂輕輕點了點。感受到白胡子的安慰，佩拉連忙仰起頭，再次對他綻開了盡可能燦爛的笑臉。
    即使她的額頭上，現在還殘留著剛才嚇出的冷汗。
    白胡子幫佩拉擦去了額頭的汗，一邊漫不經心地收回手，從一邊拿了一根肉幹，遞給了佩拉。
    他的腦子裏一時之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猜測，但卻又一一被他否定。
    有那種怪物的地方，又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去囚禁這樣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並且隔絕了她和外界的聯係，讓她不敢說話，甚至是聽不懂別人說話，而隻能依靠手語來交流。
    …或許，問題不隻在於她那奇怪的紋身的，還在於她的聲音…嗎？
    白胡子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可又好像越來越遠了。
    正當他思考的時候，佩拉卻舉著本子拽了拽他的手指。
    “嗯？”
    白胡子低頭看去，隻看到本子上上寫著那幾個看得他眼睛疼的蒼蠅小字。
    “怪物、怎、麽？你是想問，我見過的那些怎麽樣了？”
    白胡子艱難地理解了佩拉寫下的語序有些奇怪的那句句子。
    他想了想才說：“我見過的「怪物」啊…有的死了，有的還活著。”
    聽到白胡子這麽說，佩拉的表情變得緊張了起來，她停頓了一下，又寫下了幾個字，遞給白胡子看。
    看白胡子看得難受，她又放下了本子開始打手勢。
    ——你們、不怕、嗎？
    “怕？”白胡子頓了一下，隨即仰頭大笑起來。
    “庫啦啦啦啦啦啦啦了——”
    迎著佩拉不解的目光，白胡子彎下了腰，湊近佩拉。
    “佩拉，我可是白胡子啊。”
    “我也是「怪物」中的一員。”
    說著，他露出了一個格外符合海賊身份的笑。
    但白胡子沒想到，他麵前的佩拉在聽到他這麽說後，卻搖了搖頭。
    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拉下了口罩，露出左右嘴角對稱的那兩條黑線印記，印記末端是個圓形符號。
    接著，她張開嘴，吐出了舌頭，露出了舌頭上那個她從來沒有讓白胡子海賊團上的人看過的圓形印記。
    白胡子的神色頓時一變。
    佩拉重新閉上了嘴，但這次她卻沒有再把口罩拉回去，而是緊緊盯著白胡子的眼睛。
    她的手指動了動。
    ——你、不是怪物，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