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你在通過我看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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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下午,林月都如坐針氈。那杯溫熱的奶茶像一顆甜蜜的定時炸彈,放在她手邊,時刻提醒著她身份暴露的危險,讓她無法集中精神訓練。
    訓練結束時,陸星辰收拾好外設,狀似無意地路過她身邊,腳步微頓。
    “不用緊張。”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像一陣微風,輕輕拂過耳畔,“做好你自己就行。”
    說完,他便徑直離開,沒有回頭。
    林月僵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做好你自己?
    哪個自己?是這個懵懂青澀、處處需要照顧的菜鳥“小月月”,還是那個曾站在巔峰、叱吒賽場的“月神”?
    他到底,想做什麽?
    城市爭霸賽的進程推進得很快,星火戰隊憑借著日益默契的配合和陸星辰精準的指揮,一路有驚無險地闖入了下一輪。
    然而,在抽簽儀式上,命運卻給他們安排了一塊真正的硬骨頭——深藍戰隊。
    這是一支擁有專業教練組、隊員全是國服高分路人的準職業強隊,以打法穩健、運營嚴密著稱。他們的教練周明,圈內人送外號“周扒皮”,最擅長研究對手的戰術習慣和心理弱點,是出了名的“攻心高手”。
    “深藍……這隊有點難搞啊。”金剛看著抽簽結果,撓了撓他的板寸頭,臉上難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墨白冷哼一聲,手指敲擊著桌麵,語氣帶著不服輸的傲氣:“怕什麽,打的就是精銳。”
    陸星辰沒說話,目光落在深藍戰隊隊員介紹的資料頁上,眼神微凝,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鼠標,顯然在快速分析對手的弱點。
    林月心裏也沉了一下。深藍戰隊……她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們的教練周明,似乎在她退役那年,曾多次在公開場合對她的“突然消失”表示過“惋惜”和“疑惑”,言語間總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試探。
    是巧合嗎?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比賽前一天的戰術分析會上,周明果然展現了他“扒皮”的本事。他準備的比賽錄像裏,精準剪輯了星火戰隊近期所有由林月發起的、或是參與的關鍵節奏點,連她插眼的習慣位置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大家注意看這個輔助的遊走時機和眼位布置,”周明拿著激光筆,精準地落在屏幕上林月的遊戲角色上,語氣帶著一絲篤定,“意識和操作都遠超同級別新人,這絕不是靠運氣能達到的。星火的這位新輔助,是我們明天需要重點關照的對象,一定要從她身上打開突破口。”
    會議結束後,無形的壓力像烏雲般籠罩在林月肩上,讓她透不過氣。
    回到基地,訓練室裏的氣氛有些沉悶。就連最樂觀的金剛,也埋頭在訓練裏,不再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諢。
    晚上,林月一個人來到天台透氣。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煩悶。陸星辰的試探,深藍戰隊的針對,還有那封神秘郵件和King的警告……一切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她心頭一緊,深吸一口氣,才顫抖著手指點開。
    信息很短,卻讓她瞬間血液倒流,渾身冰涼:
    “林月小姐,想知道三年前‘星火計劃’實驗室的真相嗎?明晚八點,市中心‘遺忘’咖啡館,一個人來。”
    星火計劃!
    這是她當年手傷後,接受秘密治療和適應性訓練的機構代號!這個名字極其隱秘,除了極少數核心相關人員,根本無人知曉!
    對方是誰?他怎麽會知道這個代號?所謂的“真相”又是什麽?是陷阱,還是真的能解開她三年來的疑惑?
    巨大的恐懼和一絲探尋真相的渴望,像兩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髒,讓她幾乎窒息。
    她正要回複,手機又震了一下。
    這次是陸星辰發來的信息,隻有簡短的六個字:
    “別一個人扛。我在。”
    短短六個字,像一道光,驟然劈開了她周遭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間溫暖了她冰涼的指尖。
    他怎麽會知道?他看到了那條陌生信息?還是……他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林月握著手機,站在天台邊緣,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前方是深藍戰隊的嚴峻挑戰,身後是撲朔迷離的過往陷阱,而身邊……是這個心思深沉,卻總能在她最脆弱時遞來援手的隊長。
    第二天,與深藍戰隊的比賽如期而至。
    或許是心事太重,或許是深藍戰隊的針對性研究確實起到了效果,林月今天的操作顯得有些滯澀,反應也慢了半拍。
    深藍戰隊顯然嚴格執行了周明的戰術,打野和中單頻頻光顧下路,對林月展開了猛烈的針對性壓製,幾乎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幾次凶險的gank,雖然都被她和陸星辰憑借默契的配合險之又險地化解,但血量和經濟上的劣勢已經逐漸累積,下路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得越來越小。
    “下路穩住,別給他們機會。”墨白在中路發出警告,他那邊也被對方中單牽製得死死的,根本無暇支援。
    “我的……”林月在語音裏低聲道歉,剛才一個走位失誤,又被對方輔助消耗了一波血量,現在隻能龜縮在塔下,連補刀都變得小心翼翼。
    “沒事。”陸星辰的聲音依舊穩定得像定海神針,他精準地補著每一個刀,在夾縫中尋找發育的機會,“金剛,傳送快好了嗎?下一波小龍刷新,我們需要你支援。”
    “馬上!還有30秒!”金剛在上路艱難地對抗著對方雙人組的壓製,聲音裏帶著一絲咬牙堅持的倔強。
    比賽陷入僵局,星火戰隊全麵被動,經濟差距被一點點拉開。
    台下,深藍戰隊的周明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他知道,壓力已經奏效了,那個叫小月月的輔助,心態顯然開始不穩了,隻要再施加一點壓力,就能徹底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又一次小龍團戰前,林月按照習慣,操控著輔助前往河道草叢做視野,為隊友探查敵情。就在她插下視野守衛的瞬間,草叢中驟然亮起數道技能特效,耀眼的光芒幾乎要灼傷屏幕!
    是埋伏!深藍戰隊的打野、中單和輔助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控製技能劈頭蓋臉地砸來,林月根本來不及反應,屏幕瞬間變成黑白!
    【你已被擊殺!】
    【First Blood!】
    一血送出,而且是關鍵的輔助位。小龍即將刷新,失去輔助視野的星火戰隊,陷入了巨大的劣勢。
    “對不起……”林月看著灰色的屏幕,聲音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顫抖。巨大的自責和外界的壓力像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訓練室裏一片寂靜,隻能聽到鍵盤鼠標的敲擊聲,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重。金剛和墨白都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卻能感受到他們的焦灼。
    就在這時,陸星辰清冷的聲音在語音裏響起,沒有責怪,沒有憤怒,隻有絕對的冷靜和沉穩:
    “聽我指揮。金剛,傳送這個眼位,準備繞後;墨白,清完這波兵線就往小龍坑靠;阿鬼,盯住對方打野位置,隨時準備反打。”
    他頓了頓,叫了她的全名,聲音清晰而堅定:“林月,複活後,直接去大龍坑做視野,我們放棄這條小龍,換上路塔的資源。”
    他的指揮條理清晰,每一句話都精準地命中要點,瞬間穩定了即將潰散的軍心。在他的調度下,星火戰隊雖然損失了小龍,卻利用對方打小龍的時間差,成功推掉了上路一座防禦塔,還拿下了峽穀先鋒,勉強穩住了經濟差距。
    林月複活後,依言趕往大龍坑。當她到達時,卻驚訝地發現,陸星辰的ADC竟然也在那裏,正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龍坑附近的視野,動作謹慎而專注。
    “隊長?你怎麽……”她愣住了,心髒猛地一跳。ADC獨自深入敵方野區做視野,這是賽場大忌,一旦被抓,很可能直接斷送比賽。
    陸星辰一邊操作著英雄排眼,一邊在語音裏淡淡地說:“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撞進林月心裏,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在她犯下致命失誤後,他沒有拋棄她,沒有指責她,反而冒著風險來確保她的安全。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她胸腔裏蔓延開來,帶著一絲暖意,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接下來的比賽,林月徹底甩開了所有的包袱。她不再去想那個神秘邀約,不再去糾結陸星辰的意圖,眼中隻剩下眼前的比賽,隻剩下身邊的隊友,隻剩下這個無條件信任她、願意與她並肩作戰的ADC。
    她的操作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精準,意識也變得清晰起來,指揮更是果斷淩厲,仿佛那個曾經叱吒賽場的“月神”,正在一點點蘇醒。
    在一波決定勝負的大龍團戰中,她敏銳地捕捉到對方ADC一個微小的走位失誤,毫不猶豫地交出閃現,一個完美的控製鏈將其瞬間鎖死!陸星辰的輸出緊隨而至,技能與普攻交織,瞬間將對方核心ADC秒殺!
    失去核心輸出的深藍戰隊瞬間陣腳大亂,如同一盤散沙!
    星火戰隊抓住機會,打出一波漂亮的1換4,並成功拿下大龍,徹底扭轉了戰局!
    “Nice!!!”金剛的吼聲幾乎要掀翻訓練室的屋頂,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最終,星火戰隊逆風翻盤,成功戰勝了強大的深藍戰隊!
    【Victory!】
    金色的勝利標誌在屏幕上炸開,隊員們激動地歡呼擁抱,林月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手心全是冷汗,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比賽席上,陸星辰摘下耳機,側過頭看向她。場館的燈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裏,映出一點溫暖的微光。他沒有說話,隻是朝她微微點了點頭,眼神裏帶著一絲認可,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那一刻,林月忽然覺得,或許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無論前方有多少迷霧和陷阱,至少此刻,她有可以並肩前行的隊友。
    然而,這份並肩作戰的暖意並未持續太久。剛走出比賽場館,她的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表現精彩。但真相不會等待。今晚八點,別忘了‘遺忘’咖啡館的約定。”
    與此同時,陸星辰的手機也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眉頭微蹙,隨即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向林月:“晚上有事嗎?陪我去個地方。”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眼神裏似乎藏著什麽,讓她無法輕易拒絕。
    晚上七點五十分,市中心“遺忘”咖啡館的角落。
    林月還是獨自來了。她婉拒了陸星辰的邀約。有些關於過去的刺,有些深埋心底的疑惑,她必須自己親手拔掉,不能再把身邊的人拖入這場未知的危險中。
    咖啡館裏流淌著低回的爵士樂,暖黃的燈光營造出溫馨的氛圍,卻照不散林月心底的寒意。她點了一杯檸檬水,指尖冰涼,緊緊握著玻璃杯,目光警惕地注視著門口。
    八點整,一個穿著灰色風衣、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準時走進咖啡館,徑直坐在了她對麵。他看起來溫文儒雅,氣質溫和,像一位學識淵博的大學教授,讓人很難心生防備。
    “林月小姐,久仰大名。”男人微笑著,遞過一張名片,聲音溫和,“我是趙啟明,曾是‘星火計劃’的首席數據分析師。”
    林月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微微顫抖。真的是“星火計劃”的內部人員!
    “趙先生,我們開門見山吧。”林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維持著表麵的鎮定,“你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趙啟明不疾不徐地攪動著麵前的咖啡,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射向林月:“三年前,你的手傷診斷報告顯示是‘長期勞損導致的突發性惡化’。但事實上,在‘星火計劃’的末期檢測中,我們發現你的神經反應數據出現了極其微小的、非自然的波動。”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有人,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加速甚至定向誘發了你的傷病。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你永遠離開賽場,再也無法回到巔峰。”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從曾經的內部人員口中聽到證實,林月還是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梁,渾身冰冷。她攥著杯子的手更緊了,指節泛白。
    “是誰?”她的聲音有些發緊,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顫抖。
    “我們追查到的線索很少,對方非常謹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趙啟明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一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擁有極高的權限,並且對當年你參與的‘Project E’項目核心數據非常感興趣。”
    他看著林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退役後,‘Project E’的封存數據曾遭遇過數次未成功的入侵嚐試。而最近,這些嚐試變得更加頻繁和大膽,顯然,他們快要找到突破口了。”
    林月猛地想起那封神秘郵件和King的警告,心頭豁然開朗。原來這一切,都繞不開當年的“Project E”。
    趙啟明身體前傾,語氣帶著一絲急切:“林月,我們需要你。‘星火計劃’即將重組,我們需要你的經驗和當年的個人數據來完善最後的模型,這不僅是為了抓住幕後黑手,也是為了保護你自己。隻有徹底搞清楚‘Project E’的奧秘,才能真正解開你當年受傷的真相,抓住那些人的尾巴。”
    原來如此。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為了“Project E”。林月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裏充滿了疑惑和警惕。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