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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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下問過盛槐序,薑萊火了,被這麽的人看見,喜歡,心裏不難受嗎?
盛槐序說:“難受呀,可是我現在沒有任何立場來表達我的難受。”
“就算從朋友角度出發,我也隻希望她能越來越好,希望她能一直堅持自己喜歡的東西,能堅持自己的熱愛。”
圖書館裏。
“薑萊你好,可以合個照嗎?我是你粉絲。”一個女生躡手躡腳地拿著拍立得走上來。步伐有些鬼祟,可能是害怕弄出聲音,打擾了其他正在學習的同學。
這段時間,他們成為了學校的大紅人,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校園牆上不會有校花校草,但時不時會出現近段時間的風雲人物,比如說他們,這兩天占據了校園牆的熱榜。
“我嗎?”薑萊指著自己。
那個女生點點頭。
可盛槐序越看越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不是來問他要聯係方式的女生嗎?
這可不是他專門去記住別的女生的長相,隻是他本身記憶力就好,更何況那天有個記憶錨點,第一次遇見薑萊的時間,所有的事情因此記得更清楚。
女生也注意到盛槐序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一笑。
薑萊:“那我們一起來拍張照吧,我們都是一個團隊的。”
女生自然不介意,都是些俊男靚女,是她賺了。
拜托了認識的一個人拿拍立得,女生小心翼翼地坐過去。
拍照的人比手勢:一,二,三。
所有人都笑。
照片定格在所有人都望向鏡頭的時候,隻有盛槐序的眼神是望著薑萊的,是隱藏,是克製的。
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想告訴薑萊,他喜歡她,無論是接受還是被拒絕。至少不想這樣隻是偷偷關注她,他也想像那些粉絲朋友一樣,光明正大地對薑萊說喜歡她。
自那日想清楚後,盛槐序就開始偷偷著手此事,沒有告訴任何人,倒不是害怕表白被拒丟臉,而是害怕他倆之後的處境,也考慮到還不清楚薑萊的心意,萬一被其他人知道後,薑萊也會比較難以處理此事。
他想,要是薑萊對他有一點心動,大不了之後再重新補辦一個儀式感強一點的表白現場,他不嫌麻煩的。
星期日這天,他難得沒有跟著薑萊回家,隻是借著要和季宣一起學習螺鈿的借口,約了薑萊。
他先是回了趟盛家,拿了一樣東西。然後回了趟季家,告訴了他媽媽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但是還不清楚這個女孩子喜不喜歡他。
盛槐序媽媽是一個思想很開明的先進女性,沒有過多詢問薑萊的信息,她相信她兒子的眼光,至少這麽多年了,第一次有喜歡的女孩子。
陳陽女士十分灑脫地拍了拍她兒子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後背上包包火急火燎出門上班去了。
季叔叔不止一次勸過她,好好在家享福,但陳陽女士向來對自己有很明確的規劃,才四十多歲,在家躺著幹嘛,生蛆嗎?
她也不止一次和盛槐序說過,以後要是另外一半有自己的追求,隻要在身後支持她就好。
從季家出來,盛槐序腳步沒半分遲疑,徑直紮進了街角那家藏在老巷裏的花店。
他記著漫畫裏的橋段,主角表白總少不了鮮花蠟燭,卻偏要跳出俗套。
他沒選千篇一律的紅玫瑰,而是挑了淺紫洋桔梗、鵝黃小蒼蘭,搭配幾枝點綴著銀粉的白色洋牡丹,最後襯上幾片深綠尤加利,親手紮成一捧清透又鮮活的花束,指尖還沾著淡淡的花露。
回到家,他把客廳的頂燈調至最暗,將提前打磨好的幾片夜光貝擺成半圈,貝殼內側被他用細筆描過熒光粉,周圍繞著一圈細細的白燭。燭光搖曳時,貝売會折射出細碎的彩光,像把整片星空揉碎了撒在地板上。
一切布置妥當,他端坐在沙發上,後背挺得筆直,卻像被釘在了原地。
休閑裝是在商場試了不下十套才選中的,剪裁剛好襯出他寬肩窄腰的線條;發型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比平日裏的淩亂多了幾分利落,卻依舊藏不住那份少年氣。可此刻,他對著茶幾上的鏡子反複摩挲鬢角,連呼吸都在刻意放緩。
十二月的氣溫,他掌心卻沁出了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大腿,耳邊隻剩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
奇怪,以前總有些嘈雜的小區,今晚竟安靜得能聽見蠟燭燃燒的“滋滋”聲。
“叮咚。”
門鈴突兀地響起,盛槐序的眼皮猛地一顫,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他攥住門把手,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慌亂被強行壓了下去,隻剩故作鎮定的緊繃。
門開了,薑萊換鞋的動作頓了頓,抬眼就瞥見了他不一樣的模樣,卻沒多想,隨口問道:“季宣還沒……”
話音未落,她走進客廳,視線觸及地板上的燭光與貝殼,呼吸驟然一滯。
是表白。
他要向自己表白?
這個念頭撞進腦海時,她指尖微微發涼,臉上的輕鬆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僵硬的平靜。
盛槐序朝她走來,腳步比想象中更沉。在她抬眼望過來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酸脹感湧上來,連呼吸都帶著疼,就像被精準擊中的靶心,心甘情願,無可救藥。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暗罵自己沒出息,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槐序,怎麽偏偏栽在一句“我喜歡你”上?
可心裏另一個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反駁:大不了就再也不見,可他做不到。
他定了定神,手伸進口袋,指尖剛觸到那封寫了又改的信,薑萊卻忽然轉過身,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盛槐序,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對不對?”
她的聲音很平,像在討論一道數學題,可尾音裏藏不住的緊繃,卻暴露了她的慌亂。
朋友?
這兩個字像一把猝不及防的鈍刀,狠狠劈在盛槐序心上。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那句藏了許久的話,就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
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漸漸收緊,指節泛白。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動了動,卻發現嗓子像是被黏住,連一聲反駁都說不出來。那些反複排練的話語,那些精心布置的場景,瞬間成了笑話。
他好不容易築起的勇氣堡壘,在這一刻轟然坍塌,碎得連渣都不剩。
早該想到的,不是嗎?他本來隻盼著能把“喜歡”說出口,卻沒料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盛槐序,如果我做過什麽讓你誤會的事,我向你道歉。”薑萊的聲音冷了下來,比窗外的寒風還要刺骨,帶著一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決絕。
不是的,你什麽都沒做。
是我,是我忍不住先動了心。
盛槐序死死咬著下唇,舌尖嚐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他像個闖了禍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站著,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忽然一陣風從半開的窗戶鑽進來,蠟燭齊刷刷地熄滅,客廳瞬間陷入一片漆黑。他鬆了口氣,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這樣也好,至少她看不見自己此刻難看的臉色,看不見眼底快要藏不住的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