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3章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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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萊:“沒有,我一般都三點一線,除了擺攤,連校門都很少出。”
    說起這個,李思潔又開始罵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爸:“你說你爸怎麽這麽狠心,你才多小啊,就把你一個人丟下,也不管你能不能活下去,也不打個電話問問你。”
    薑建國當年說走就走,沒有和所有人打過一聲招呼。
    一說到這,李思潔看著薑萊消瘦的小臉蛋就想哭。
    薑萊發現事情不對,趕緊和祝堯打個眼神。
    “媽,你這麻辣魚是不是放淡了啊......”
    “你剛是出去喝鹽了嗎?這個味道了你還說淡,你這不是扯淡嗎?”
    李思潔絕對不允許有人說她的麻辣魚味道不合適,這可是她的獨門秘方,當年就是靠這一道菜才將祝堯爸爸拿下的,這可是她的赫赫戰績,每年過年都會吹噓祝堯爸爸被一道麻辣魚征服了。
    這麽一打岔,李思潔情緒被打斷,罵了一通祝堯之後,發現心情順暢許多,繼續和薑萊有說有笑地聊天。
    吃完飯,薑萊原本想幫著洗碗的,李思潔哪裏肯,幹脆叫祝堯:“我們倆剛才可是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個光吃不做的,去洗碗。”
    祝堯笑著接下這門差事:“好,你們辛苦了,我來洗碗。”
    和廚房一牆之隔,客廳裏是比電視聲音還大的兩人樂嗬嗬地談話,廚房裏祝堯愜意地伸展肩頸,戴上手套哼著小曲,放水洗碗。
    他想,既然他媽媽如此催他倆談戀愛,那幹脆告訴李思潔他的想法,也好絕了李思潔每周一催的奪命call。
    於是,他洗完碗後,就將李思潔喊到房間,留下薑萊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
    見他們母子兩人遲遲不從房間出來,薑萊有些無聊,開始玩手機。
    “嘟嘟嘟。”
    是誰手機振動的聲音。
    薑萊湊過去拿起手機,是李思潔的,備注的是A主管,薑萊猜想應該是她工作上的事。
    正當她拿起手機站起身,準備走到房間拿給李思潔時,電話掛斷了。
    算了,還是給李媽媽拿去吧,萬一又打電話來呢?
    剛拿著手機走到房間門口,一道清脆的耳光聲清楚地傳進薑萊的耳朵。
    房間裏是李思潔刻意壓抑聲音的怒吼:“你是不是瘋啦!她耳朵聽不見!”
    祝堯反駁:“她不是聽不見,她隻是聽得沒那麽清楚。”
    “她就是一個聾子,她和你不配,你知道嗎?你清楚嗎?我們都不知道她的耳聾會不會遺傳,況且她家已經那個樣子了,你看上誰不好看上她!?你知道要是以後你們在一起有多麻煩嗎?”
    房間裏,回應李思潔的是祝堯倔強的咆哮:“我就喜歡她!”
    房間外,薑萊頓時手腳冰涼,感到天旋地轉。
    聾子。
    從小到大,這兩個字她都聽夠了,聽膩了,自以為已經刀槍不入了,沒想到今天乍一聽,還是一樣的像刀刺進胸口一般,窒息難受。
    房間裏已經鴉雀無聲了。
    薑萊如常地坐會沙發,第一次後悔拿起這個手機,明明是以前做慣了的事情。來電話,小孩兒手腳快,總會率先大人一步將手機遞給他們。
    薑萊不懂,這明明是小時習以為常的事情,怎麽今天就會出現這種事情呢?
    “哢嚓。”
    房間門開了,走出來的隻有李思潔,她神色如常地笑著對薑萊說:“祝堯他說要在房間做項目,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完。”
    她有些躲閃薑萊的目光。
    眼睛望向薑萊時,薑萊清楚地看清楚了她眼睛裏的紅血絲。
    哭過了,是嗎?
    她靜靜接受這個事實,豁然笑開:“李媽媽,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主管,應該是我排休的事情。”李思潔背對著她站在陽台上回電話。
    薑萊悄聲看著那個她從小看到大的背影,帶著釋然的一笑。
    見李媽媽打完電話,薑萊叫住她:“李媽媽,我得先走了,我師父那邊叫我過去好像有點什麽事。”
    李思潔精神頭上有些虛弱了,指著客廳牆角的一個袋子:“好,那兒做的辣椒醬還有一些肉幹,特意給你做的,你帶去學校,和室友分分。”
    滿滿的一袋,提在手裏沉甸甸的。
    薑萊拎著,明明不重,卻感覺手上的東西沉得她喘不過氣,眼圈一點點泛紅起來。
    “好,李媽媽,我就先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看著如此乖巧的薑萊,李思潔鼻尖一酸,又想哭,忍著心中的酸澀:“好,有空再來媽媽家玩兒啊。”
    門被薑萊合上了,眼睛再也控製不住的發紅,流淚。
    她扶著欄杆慢慢走下樓,喉嚨裏的嗚咽聲再也忍不住了,蹲在樓梯口,頭埋在膝蓋上,放聲大哭,卻不曾哭出聲來。
    她連哭聲都是隱忍的,生怕泄露出去一點。
    薑萊能理解李思潔的顧慮,她是個聽障人,她用學術語,統稱他們這一類失聰的人為聽障人,可是在其他人眼中,他們隻能被稱為聾子。
    聾子。
    這兩個字多可笑啊!像是套牢在她身上的枷鎖,她這一輩子都掙紮不掉。
    她不怨恨李思潔,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和祝堯談戀愛。她現在還欠著好幾十萬的債,算是無父無母,她知道自己現在沒精力沒能力去進入一場感情。
    隻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在從小陪伴她長大的人眼中,她也是配不上別人的。
    她真的聽夠了,從小聽到大的是拖累,是聾子,以後長大怎麽辦?這一串有一串對她的質疑。
    薑萊自認為她已經很懂事地去照顧自己,不給別人填一絲一毫的麻煩,隻是沒想到她的存在在別人眼中就是麻煩。
    薑萊仰天,眼淚簌簌地從眼角流到發間,打濕了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