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
    前麵的男子大吼一聲，林晏與朱春條件反射般側身避讓。
    就在女子擦肩而過的瞬間，林晏瞳孔微縮，似有所覺。
    轉眼間，五名特務已追至跟前。林晏佯裝躲閃不及，一個踉蹌重重撞向為首的追兵。
    “你特娘的眼瞎啊？！”
    特務頭目被撞得連退數步，勃然大怒。待他站穩身形，那對青年早已拐進巷弄，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弄堂深處。
    林晏被撞得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朱春見狀勃然大怒，一個箭步衝上前來：“狗東西！我看是你們幾個活膩了！”
    他本能地摸向腰間配槍，但隨即意識到身處租界，轉而一把揪住領頭特務的衣領。
    這位西北漢子從士兵一路拚殺到團長之位，更曾數度擔任敢死隊長，此刻眼中凶光畢露，宛如猛虎般死死盯著眼前這個高瘦的特務頭目。
    “放……放開我！”特務頭子掙紮著，聲音發顫，“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我們是軍委會黨務調查處的！”
    朱春冷哼一聲，將他重重推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轉身扶住林晏：“老弟，沒傷著吧？”
    林晏揉了揉肩膀：“這一下撞得可不輕。”
    此時另外四名特務已圍攏過來。
    特務頭子看清二人領章上的將星後明顯一怔，隨即色厲內荏地嚷道：
    “我們正在抓捕地下黨！現在可好，被你們這一攪和，人跑了！”他惡毒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把你們證件拿出來！”
    “讓我們拿證件？”林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了抬下巴，“你不如先看看四周。”
    特務頭子這才警覺地環顧四周，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不知何時，十名身著短褂的彪悍漢子已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大漢雙手自然下垂，卻都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手槍。
    我勒個草……地上的花朵真好看。
    特務頭子眼角抽搐，心中暗罵。
    這幫人是怎麽把槍帶進來的？他們進來時帶兩把槍都要費盡周折。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不用想也知道，這十人定是兩位將軍的貼身警衛，這種警衛個個都是精銳。
    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五個根本不是對手。
    “兩位將軍，誤會，都是誤會，”特務頭子秒變臉，悻悻笑道，“讓弟兄們先把家夥收起來，待會兒讓租界的洋人看到，就不好收場了。”
    林晏輕輕擺手，曹武等人默契地讓開一條路。
    特務頭子低著頭快步離開，臉上不敢顯露半分不滿，心裏卻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特務們走出一段距離後，一個年輕特務忍不住抱怨：“隊長，咱們就這麽算了？那兩個軍官明顯是在幫地下黨！”
    另一個特務湊上來：“要不咱們悄悄跟著他們？說不定……有什麽大收獲？”
    “放你娘的屁！”特務頭子一腳踹在他腿上，壓低聲音罵道：“兩個堂堂少將會是地下黨？你它嗎動動腦子！這種級別的高級軍官，你去舉報試試？看處長是信你的鬼話，還是把你拖下去喂狗！”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都給我聽好了，今天這事誰也不許往外說！現在立刻去查其他線索，要是再讓地下黨跑了，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突然，他眼睛微微一眯：“不過你說的倒也有可能，要真讓你說中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既然是你提議的，那你就跟著他們看看。”
    聽到這話，其他三個特務一臉幸災樂禍的望著這個同僚。
    “是。”提議的特務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刮子，多什麽嘴。
    “這些黑狗子，打仗的時候啥也不是。”朱春站在林晏旁邊，注視著幾個特務的背影，滿臉不屑。
    林晏將上次金陵特務想利用兩個記者將他拉下馬的事情跟朱春提及了一下。
    “什麽？還有這事？”朱春聞言，不由得更加厭惡這些特務起來。
    “這種特務，以後在沒人的地方見一個殺一個。”林晏淡淡地說道。
    兩人各上一輛吉普後，駛出租界。
    在幽暗的巷弄深處，那對男女終於停下腳步。
    “呼……好險，沒想到王參謀竟然暴露了。”男子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喘息著，聲音裏還帶著未消的驚惶。
    女子靠在牆邊，月光透過狹窄的巷口，映出她清秀的側臉輪廓：“青石，我們要想辦法救王參謀嗎？”
    “就憑我們兩個？”青石直起身，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先去找珍姐商量。”
    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烏鵲，剛才那兩個軍官……你認識？”
    烏鵲微微垂眸，幾縷汗濕的發絲貼在額前，腦海中閃過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若不是那人故意阻攔特務，他們恐怕難以脫身。
    她在心底默默道了聲謝，隨即想起父親，不知道父親如今怎麽樣了……
    不過這段時間的地下工作，早已讓她褪去了大學生的青澀。
    她又想起珍姐的告誡：“記住，對任何人都要保持警惕，哪怕是自己的同誌。”
    她沉默半晌：“不認識。”
    “那倒是奇怪了，”青石若有所思，“他們明明可以避開特務的……”
    “別多想了，快走，遲則生變。”烏鵲打斷他的思緒，催促道。
    兩人很快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巷道中。
    夜色如墨，蕰藻浜沿岸的居民早已撤離殆盡，空蕩蕩的道路上，四輛軍用吉普正駛向偏僻的河岸，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在吉普車後方約百米處，一輛熄滅了車燈的黑色轎車正悄無聲息地尾隨。車內，特務眯著眼睛緊盯前方，兩手緊握方向盤。
    不一會兒，四輛吉普車就在38師哨卡處停下。
    “師座！”哨卡處的士兵見到吉普車，立即挺直腰板敬禮。
    “派一輛裝甲車堵住後麵那輛車的退路，裏麵的人我要抓活的。”林晏淡淡吩咐道。
    “是！”
    轎車裏，特務通過前車窗看到四輛吉普車慢慢駛入哨卡內，有些懊惱地咂嘴。
    他轉動方向盤準備掉頭。
    反正已經知道駐防部隊位置，改日再派人來盯梢便是。
    就在輪胎剛轉過半圈，一道刺眼的強光突然射來。特務下意識抬手遮擋，透過指縫看到一輛布倫裝甲車橫亙在路中央，兩把黑洞洞的機槍口正對著自己。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環顧四周，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從四麵八方包抄而來，他絕望地捶了下方向盤。
    他堂而皇之跟著這兩個將軍就是以為憑借轎車的速度足以脫身，而且轎車也能擋幾發子彈。
    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有裝甲車坐鎮。
    可是也沒人跟他說過，這支部隊裏麵有特娘的裝甲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