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說的這些，都記清楚了吧？”林晏問道。
    “嗯，記住了。”周小蝶點點頭，神情認真。
    “那就這樣，”林晏幹脆地一擺手，“早點回去，把我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帶給你們組織。”
    他拉開大門，對守在外麵的曹武吩咐：“派人護送周小姐安全抵達租界。”
    周小蝶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昏暗的燈光中她的側影顯得有些單薄，但聲音卻很清晰：“林師長，一有消息，我會立刻想辦法通知您。”
    “好，路上小心。”林晏頷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今晚和周小蝶說的與地下黨談合作之事也是林晏在回來的路上深思熟慮的。
    經過飯店陷阱一事，他清醒地意識到，情報是目前他的隊伍最薄弱的環節。
    無論在什麽時候，情報都是重要的。
    但建立一套有效的情報網絡絕非一朝一夕的易事，既需要長期經營，也離不開龐大的外圍人員體係。
    眼下他在國軍內部隻有羅衛暉這一條線，對方雖身為行動隊長，卻僅限於執行抓捕任務，難以觸及核心情報。
    而且至今為止，羅衛暉並未提供過有價值的信息，畢竟多數時候，他也隻是在行動前夕才得知目標。
    而延安方麵的情報係統則截然不同。
    地下黨的情報網絡是在血與火的考驗中錘煉而成的，毫不誇張地說，就滲透，潛伏與基層動員能力而言，他們遠勝於後來成立的中統與軍統。
    所以在曆史上，當時到了後期，山城裏有地下黨，而延安的國軍特務卻很快就會被抓到。
    就拿此次飯店事件來說，金陵方麵毫不知情，即便知情，恐怕也不會向他示警。
    某些人甚至巴不得他遇刺身亡，好順勢接管他的部隊，譬如那位孫將軍。
    而地下黨則不同，林晏以國軍師長的身份主動釋放合作意願，在當前形勢下，無異於雪中送炭。
    如今大勢仍在金陵一方，即便有國軍將領暗中認同延安，也最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正敢於合作的寥寥無幾。
    因此，與地下黨互利合作，成為林晏眼下最務實的選擇。地下黨可借助他的合法身份開展活動，而他則能依托對方強大的情報網絡與群眾基礎。
    至於未來如何，且留待日後再說了。
    有係統加持，手握兵權，又不缺錢財，天下何愁不可去？若局勢有變，遠走海外瀟灑暫避風頭，也未嚐不可。
    要知道，係統兵的忠誠度可是百分百，這操作空間就大了很多。
    今晚周小蝶正好給他提供了這次機會，其餘的地下黨這時候警惕心高的很，如果不是恰巧他認識周小蝶，根本沒這機會。
    也算是回報周小蝶過來給自己傳遞情報的風險，當她選擇過來的那一刻，結局就是注定的，一定會被組織調離。雖然沒有幫上什麽忙，但是對林晏來說讓她當中間人這也是舉手之勞。
    國內就這兩大勢力，完全不打交道也不可能，不如先化敵為友，其他的等到打完鬼子再說。
    半小時後，周小蝶將林晏的合作意願完整傳達給了珍姐。
    珍姐滿臉震驚，這次派周小蝶去給林晏提供情報，還能順帶試探一下林晏這新晉將領的立場，周小蝶這麽長時間沒回來，還以為她犧牲了。
    結果沒想到不僅人沒事，竟然還帶來了林晏主動伸手想要合作的意願。
    要知道，林晏可是陳誠嫡係，陳誠是光頭嫡係，而且林晏最近戰功彪悍，多次擊退鬼子入侵，陣地巍峨不動，被譽為滬上之盾。
    這麽一個前途遠大的年輕高級將領，竟然主動願意和他們合作？
    周小蝶是怎麽勸動的？怎麽做的思想工作？這麽厲害？
    而且對方既然主動提出合作，那麽無論是提供物資還是提供情報，這都是實打實的好處。
    她不敢怠慢，連忙將消息傳達給上級。
    租界地下黨高層很快在一處安全屋內緊急碰頭，商討此事。
    “林晏是陳誠嫡係，能打硬仗，現在又主動提出合作，這很難得，”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慢條斯理說道，“眼下抗戰大局為重，他既然願意主動伸手，我們沒有理由不接。”
    “但風險也不小，”另一位微胖男子接過話，語速急促，“小蝶同誌的身份在林晏那裏已經擺在明麵上，這就意味著她成了整個情報鏈上最關鍵也最危險的一環。”
    他語氣冷靜說道：“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讓她陷入危險。”
    坐在首位的中年人沉吟片刻，最終拍板：“一個高層師長的合作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這條線必須抓住，但安全是第一位。小蝶同誌也不能再做普通的情報工作了，就讓她轉做專門的戰略聯絡員吧。”
    經過一係列深入探討，最終決議被傳達至周小蝶的直接上級，珍姐。
    淩晨時分，兩人在一處安全屋碰麵。
    “小蝶，組織經過慎重研究，決定將你後續的任務調整為，專門負責與林晏師長聯絡的戰略聯絡員。”
    她頓了頓，語氣愈發鄭重：
    “你這次建立的聯絡渠道，對組織具有戰略意義。你要用心經營與林晏的關係，既要爭取信任，也要保持清醒，在關鍵時候，還要能給他正確的政治引導。”
    “但你得明白，”珍姐的聲音低沉下來，“一旦你被特務盯上，或者他身邊有內鬼，你都可能暴露。”
    “雖然現在是合作時期，但你也清楚，‘通G’是死罪。一旦出事，不僅你會犧牲，林晏也難逃軍法處置。所以，你不僅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他。”
    說到這裏，珍姐輕輕歎了口氣，
    “你是我一手帶進組織的，也算我半個學生。如果你覺得這個任務壓力太大，我可以向組織申請，調你去後方或者邊區，一樣能為抗戰出力。”
    周小蝶沉默片刻，抬起頭，眼神清亮：“珍姐，我願意。”
    珍姐靜靜地注視著她，對這個回答，她絲毫不覺得意外。
    “既然你決定了，組織上會對你進行一輪緊急的高階培訓，反偵察、反審訊、策略對話，還有密寫技術，這些都得盡快掌握。”珍姐走近，手輕輕搭在周小蝶肩上，語氣緩和了些。
    “天一亮就有人來接你，先去準備一下吧。”
    周小蝶默默點頭，盡管經曆了不少風浪，可一想到前路莫測，心底終究還是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怯意。
    與此同時，蕰藻浜前線，羽生旅團指揮部。
    一名風塵仆仆的少佐軍官大步走入，向羽生與鬆阪兩位少將敬禮：
    “羽生旅團長，鬆阪旅團長，滬市派遣軍戰車第5大隊第二中隊中隊長大島和司，奉命前來支援！”
    “很好，”鬆阪少將微微頷首，問道，“大島隊長，你們這次帶來了多少戰車？”
    大島和司低頭回應：“報告鬆阪旅團長，本中隊共配備九四式輕戰車二十一輛。”
    聽到這個數量，鬆阪少將心頭一沉，他記得38師至少有三四十輛裝甲車，這點兵力真的足夠嗎？
    但他也清楚，派遣軍現有的戰車總數不過兩百餘輛，連日激戰後僅存一百五六十輛。而支那守軍抵抗異常頑強，各處久攻不下的步兵部隊都在爭搶戰車支援。
    所以分攤到整個滬市戰場，能分配到一個完整的中隊，已經算是格外照顧了。
    “敵軍同樣擁有戰車，我們不能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鬆阪轉向羽生少將，“羽生君，我打算一小時後發起總攻，你認為如何？”
    羽生少將略作沉吟：“可以。”
    鬆阪少將隨即看向大島：“大島隊長，傳令下去，一小時後發動總攻。我會派步兵協同作戰，務必一舉突破支那軍的防線！”
    “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