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下的大場鎮外圍防線一片寂靜，隻有風過草梢的微響，縱橫交錯的戰壕如一道道深色的疤痕刻在大地上。
    一隊隊鬼子借著夜色悄然向前推進，然而，當他們靠近陣地時突然被來回掃射的巨大探照燈光束鎖定。
    “敵襲！開火！”
    38師官兵果斷開火，急促的哨聲隨即劃破夜空。
    交火片刻後，後方炮兵陣地的自行火炮接連開火，一發發照明彈升空，將陣地前沿照得亮如白晝。
    借著照明彈的光芒，38師官兵們清晰的看到進攻的竟然是敵人的主力隊伍。
    “轟隆！”
    “噠噠噠——”
    眼見夜襲暴露，鬼子索性放棄隱蔽，向防線發起強攻。
    刹那間，大場鎮防線槍炮齊鳴，火光衝天。
    與此同時，鬆阪旅團的兩個步兵聯隊輪番向掩護38師側翼的33師陣地發起猛攻。
    被緊急叫醒的朱春用秋末冰涼的井水抹了把臉，疾步走進72旅參謀部。
    “旅座，觀察哨來報，33師的防線可能頂不住了。”
    剛一進去，就聽到參謀臉色凝重的匯報。
    “唉，”朱春歎了口氣，“這33師不頂事啊。”
    一旁的孔副官拿著大衣為他披上，聞言笑道：“旅座，33師苦戰至今，隻補充過兩千新兵。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朱春俯身作戰地圖前，與參謀們短暫商議後果斷下令：“讓丁鵬帶著他的715團增援33師防線，714團繼續以排為單位襲擾鬼子側翼。”
    “是！”
    38師指揮部，林晏被叫醒後通過係統地圖觀察了一下前線，雖然鬼子進攻很猛，但是38師的火力比他們還猛。
    他掃了一眼新增的資源點數，大步走出指揮部。
    消耗19200點數生產了192個蘇軍征召步兵班，1個指戰隊和配套的軍裝武器。
    由於點數有限，這批部隊未配備輕機槍，僅裝備恩菲爾德步槍與衝鋒槍。
    他將這兩個營的兵力新編為718團，與另一個蘇軍編製的717團共同組成38師第73旅。
    天亮後，鬼子的攻勢絲毫未減。
    林晏帶著警衛連趕到後方訓練場，準備看看補充第一團的訓練情況。
    一進場地，就看見一隊隊頭戴鋼盔的士兵正在加緊操練。
    在馮海的嚴格要求下，雖然個個汗流浹背，但軍容嚴整，連軍裝第一顆紐扣都扣得一絲不苟。
    隊列整齊，動作標準，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
    林晏心裏算了算，這支部隊按德國教官那套標準高強度練了整整二十一天。
    “馮團長，從今天起，你每天安排一個營到前線去，配合711團防守。真刀真槍打幾仗，這幫新兵蛋子才能練出來。”林晏吩咐道。
    “明白！”
    雖說補充第一團沒有重機槍和迫擊炮這些重武器，但38師全師火力已經夠猛了。他們又不是主力部隊，幫著協防綽綽有餘。
    連續訓練了21天，頓頓管飽，訓練彈藥管夠，裝備精良，還提前發了一個月軍餉。
    補充第一團的士兵們對38師充滿了歸屬感和認同感。
    一聽說要上前線，個個都激動得摩拳擦掌。
    “保家衛國！驅逐韃虜！林師長萬歲！”很快，補充兵團第一營的士兵們扛著步槍，邁著整齊的步伐，士氣高昂地奔赴前線。
    這架勢看的林晏嘴角一抽，就差沒把左手舉起來了。
    “馮團長，以後‘林師長萬歲’這種口號就不必喊了。”林晏吩咐道。
    “是，”馮海因先是應下，又補充道，“師座，我把您塑造成士兵們的精神標杆，對提振士氣，團結士兵確實很有效果。”
    林晏略作沉吟，改口道：“做得不錯，但這樣的口號記在心裏就好，喊出來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
    “明白！”
    21日白天，不僅是大場陣地在承受著鬼子輪番猛攻，南翔、走馬塘與江灣也各自麵對一個鬼子師團的持續衝擊。
    盡管援軍源源不斷開赴前線，但在敵機轟炸與重炮轟擊下，守軍傷亡依然慘重。
    所幸此時戰線已收縮至市區，依托建築物勉強形成防禦。
    城鎮的樓房被炸得斷壁殘垣，守軍憑借兵力數量勉強維持住最後的防線。
    不過，此時大部分電話線已被炸斷，各集團軍司令部與前線部隊大多失去聯絡，也就四個主要的陣地還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絡。
    後勤補給線更是徹底癱瘓。
    高層軍官們都不敢將補給中斷的消息告知士兵，絕望的氣息正在各部隊中無聲蔓延。
    “委座，真的守不住了，”第九集團軍司令部內，張發奎語氣急促而無奈，“現在前線幾乎崩潰，各部連日苦戰，兵員無法補充，炮彈幾乎耗盡。
    他誠懇地請求道：“讓弟兄們分批撤下來休整吧！”
    “不行，”光頭斷然拒絕，“向華啊，布魯塞爾會議已經定於11月3日在比利時召開。根據九國公約，列強應當會在會上對日寇加以製約，甚至直接出兵幹預戰事。”
    “滬市之勝敗，夏國之存亡皆在此一舉，務必再堅守兩周！”
    張發奎臉色幾度變幻，最終化作一聲歎息：“是。”
    與此同時，租界內外及各部隊都看到了日資媒體發行的報紙，頭版赫然刊登著“吉住師團率四十餘輛戰車猛攻大場鎮”的消息。
    照片上，兩名身材矮小的鬼子軍官騎在馬上，身後隱約可見成排的戰車和黑壓壓的鬼子步兵。
    看到這陣勢，租界裏的人們麵麵相覷，都覺得大場鎮怕是已經失守了。
    他們也許明天就能從報紙上看到大場淪陷的消息。
    “我的娘哎，四十多輛坦克，這怎麽守？”
    “聽說防守大場的是38師？”
    “38師再能打也不行啊，這陣勢誰頂得住。”
    人們議論紛紛，都對戰局持悲觀態度。
    大場作為連接西線與市區的樞紐，一旦失守，在江灣和市區作戰的夏國軍隊將陷入重圍。
    他們就隻能趁著大場後方的閘北區淪陷之前，從閘北撤離，不然就被包了餃子。
    一時間，各軍司令部紛紛致電85軍指揮部，急切詢問詳細戰況。
    彭善一頭霧水，他根本沒接到任何關於四十多輛戰車進攻的消息。
    防守大場的38師根本沒上報這消息，那邊風平浪靜的很，他一直以為一切順利。
    難道已經失守了？可是早上他還跟手底下兩個師部通過電話。
    想了想，他實在放心不下，親自帶著警衛營驅車趕往38師指揮部。
    “林兄，聽說昨天鬼子派了四十多輛戰車進攻大場？”一進辦公室，他甚至顧不上脫大衣，急匆匆問道。
    “是有這麽回事。”林晏點了點頭，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彭善接過杯子，神色凝重地等著下文。
    然後就看到林晏不說話了。
    “然後呢？”他忍不住追問。
    “沒了。”